——所以這個“老毛病”到底進化成了個什麼鬼東西?
一邊琢磨著“以後估計是碰不得酒了”,一邊小心翼翼揉著肚子,畢竟鳳泱離他挺近,若是動作大一些,保不齊就會發現他身上的問題,回頭宴會之後就給他抓上天宮又來一個三堂會審……真是越想越麻煩。
他這邊還敷衍著鳳泱太子,不曾想下一刻鼻尖竟飄來一縷藥草清香,對於這味道,他的身體顯然比他的大腦更誠實地牢記著,在那味道飄過來的一瞬,他的身體便僵住了,然後他僵著身子眼睜睜地看著一片白色的衣角映入他眼簾。
這藥香味正是清音仙君身上的,因為他一直沒有放棄治療眼疾,即使飛升至雲上天宮時時跑任務,也會抽空去書閣查閱資料,從不間斷地給眼睛敷藥。
就在岑雙儘力去忽略掉那些隱隱約約的藥草味時,仙君已經將他桌上的杯具全都換了一套,那人仿佛是怕岑雙誤會,還對他解釋了一句:“因我身上時時染著些藥物,方才坐在這裡時怕是沾染到杯子上了,才讓尊主有些不適,好在聖武殿主的杯子還沒有使用,便自作主張為尊主更換了。”
“辛苦你了,清音。”鳳泱見岑雙不答,便溫和地替岑雙道了謝,隨後二人還簡單客套了好幾句。
岑雙哪裡還能注意這二人說了些什麼,他如今滿心隻有一個念頭——他看到了,看到我用他使用過的酒杯飲酒了!
此刻,岑雙覺得這殿中的空氣都是讓人窒息的。
等某位仙君坐回原位又過了好一會兒後,岑雙的身體才漸漸放鬆下來,這一放鬆,他才發現方才好像隻顧著尷尬,一時都忘了肚子疼這回事,直到這時才忽然發現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疼了。
鳳泱大約也發現他舒緩了許多,便問道:“好些了嗎?可要我為你將酒熱一熱,喝點熱酒也許會舒服一些。”
岑雙現在哪裡還敢招惹自己的老毛病,什麼冷酒熱酒溫酒通通沒有想法,便婉言謝絕了鳳泱太子的好意。鳳泱太子被拒絕了也不惱,仍是很溫和地道:“你我似乎很久不曾見過麵了,此前我一直在閉關,府中不知年月,並不知你回來了,出關後方才知道你被下放至人間,你若是想回來的話,我可以……”
“殿下,”岑雙並不想打斷他,此刻卻不得不打斷道,“非是陛下貶謫,乃是下仙自請離宮下至人間,殿下不必插手此事。”
此事確實是岑雙自己的意思,天帝甚至還勸過他,奈何勸不動,便隻能隨他去了,隻不過天上人間處處流傳著一句話,正是“寧在天上為侍,不在人間為王”,所以在大眾眼中,不管岑雙在人間有多呼風喚雨,那也是再明顯不過的“下放”,即使天帝沒有這個意思,可擋不住諸仙們豐富的聯想能力。
顯然諸仙們的風言風語甚至已經傳到了鳳泱太子那裡,還教剛出關的太子殿下誤會甚多。
鳳泱道:“你若是好好的,我自然不會乾涉你的決定,可是你去了那裡,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我又如何能不管?”
“瞧殿下說的,可下仙記得自己以前也沒好到哪裡去,還是您覺得毀容臉比妖怪臉要好看?”岑雙道。
鳳泱一聽他這麼說,就又開始揉太陽穴了,無奈道:“不要一口一個‘殿下’,你以前不是這樣叫我的。”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殿下也彆提了,不過殿下的擔憂確實有理,我如今這個樣子的確有礙觀瞻,繼續坐在這裡隻怕討嫌,這便離開了,殿下以及諸位仙友吃好喝好。”岑雙說著,笑吟吟地起身,還朝這一桌的人拱了拱手。
隻是收回視線的時候,不知怎麼居然和清音仙君撞上了,清音仙君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姿態,見他要走,還了然地朝他微一點頭。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岑雙沒有細想,隻禮貌地將頭點回去,在某種尷尬情緒再度浮現前,拉了下鬥篷,朝屬於自己的席位走去了。
此地果然不宜久留。
畢竟他是來看戲的,可沒打算讓彆人看他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