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對方使用原著裡那一招時,岑雙便知道,這理智恐怕也是十不存一,隻堪堪沒有祭出幻影劍而已。
原著中,小王爺一開始也如岑雙一般並不知道清音仙君瞎得不夠徹底,所以他懷著半羞辱半調戲的心態將人逼上了台,誰料之後他居然被他眼中的瞎子仙君全然壓製,連帶他華服破碎,一身狼藉,反觀那位仙君,仍一派清淨高潔如明月皎潔,仿佛誰都不能觸及,給小王爺看得內心陰暗極了。
於是“九尾幻形”那一式都被他使了出來,雖說他手中拿的不是幻影劍,可作為《天狐幻影》中數一數二的招式之一,那威力也足夠打殺一個剛飛升不久的仙君。
誰也不曾想,麵對這樣的威勢,散修飛升的清音仙君當時隻做了一件事——拔劍。
碎陣,折劍。
捂著受傷的手臂,小王爺算是徹底記住清音仙君了。
獻藝台本就浮於空中,岑雙又飄在獻藝台上方,這使得他站得更高,視野更廣,也能輕易將小狐王身後九尾幻影瞧得一清二楚,一邊看著那九尾幻成九道劍光依次落到那些幻影手中,一邊在心中琢磨:待會兒該用幾成法力才能壓製住麵前這隻瘋狐狸,還不傷了對方?
其實依他如今這個樣子,自然不用擔心發生“因為打敗小狐王就被對方惦記上”這個原著劇情,可岑雙也不想被對方當做仇人纏上,這瘋狐狸能因為被瞅兩眼就轉移仇恨,主角受都不要了,跑來跟他乾架,誰知道他要是按照原著那樣給對方身上留點痕跡,會不會從此就不死不休了,打一次是樂趣,天天被人追在後麵挑戰……岑雙覺得,他是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也許假裝不敵然後輸得自然才是對付小王爺的妙招,這樣既不用擔心之後可能發生在對方身上的各種變數,還能偽裝落敗傷懷讓鳳泱太子少說幾句就此清淨。
可是——
青劍被平肩舉起,上麵流雲跳動,又似最精純的法力所化,在小狐王身影一分為九時,岑雙頭頂亦浮現出無數柄與那青劍一般無二的青劍,妖皇之劍攜腥風血雨,淩厲劍勢滿載肅殺之氣,隨著岑雙做出一劍揮下的動作,霎時間,萬劍齊發,如雨而下。
——可是他岑雙兩世為人,從始至終,也沒有過“認輸”二字。
是時,容儀那九道影子迅速膨脹變大,九劍合一,勢如海麵巨浪咆哮,轉瞬便與那些劍雨碰撞在一起,迸發出一陣強烈的劍氣華光。
這二人打到現在已經不是在比劍了,完全是在鬥法了。
在場仙人起先隻是專注地看著,卻在那兩道劍氣撞到一處時忽地臉色一變,急急道:“結界!快結界!”
便是一陣兵荒馬亂,刺目到看不清畫麵的劍光、專注結界的慌忙,導致大部分仙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並不能知道獻藝台上具體發生了什麼,隻有端坐妖皇坐席的那位銀發仙君,明目綾下任何細節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也不知他看到了什麼,手上動作微微停頓,直到身旁其他上仙略帶疑惑地看過來,清音才重新為他們上方的結界注入法力。
說來,自上古神明紛紛隕落,天上神仙又經曆過數番改朝換代,時至今日,人間生靈飛升成仙已不像萬萬年前那樣困難,同樣的,天上的神仙相繼有了輪回劫不說,更有著跌回凡人命格的可能,而且比起神明動輒碎裂空間翻天覆地的能力,如今的仙人更多依賴法寶法器,除了那三位當世最強者外,其他仙人隻有借助法器,才能發揮出全部法力。
當然,也不是說用法器才能解鎖全部實力這個點不好,其實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反而還挺方便,便如當下,因著沒有法器加身,隻能使出三分之一法力的仙人們反倒不擔心因結界時法力強橫蠻力而將屋頂掀了。
而且各處席位本就設有防護陣,他們隻需要人人丟出一點法力穩固陣法即可,既省時又省力,所以那一陣華光炸開的時候,哪怕浮空的獻藝台一瞬成了飛灰,他們都沒有受到一點影響,隻是看不清劍光中心發生什麼罷了。
等那一陣華光漸散,諸仙忙定睛去看。
浮空石台連點灰燼都沒剩下,那兩人眼下也已經落到了地麵,他們衣裳完好,連一縷發絲都不曾亂,瞧來似乎就跟沒事人似的,仿佛剛剛搞那麼大一出的不是他們,也好似他們沒有惡戰一場般,就這麼對峙片刻,倏而,那華服少年手中的劍寸寸碎裂,落到地麵,昭示著這場會武最後的勝者。
青衣的妖皇仍是笑吟吟的模樣,在那少年劍碎之後,他才挽了個剛學會的劍花,做出一個仿佛是收劍的動作,又因他身上並沒有劍鞘,於是那柄青劍便在他手中散成了無數片竹葉,紛紛揚揚之際,再一片片消失不見。
“失禮了。”岑雙道。
小王爺隨手將手中的劍柄丟開,他看著岑雙手腕上那個蛇形手環,像是知道了什麼般,開口道:“妖皇嘴上說著不要鳳泱太子的未央劍,自己卻拿著厲害的法器對付我,是否有些勝之不武?”
又來了。
岑雙禮貌微笑,問他:“小王爺又待如何?”
這次小王爺沒來得及說什麼,便遙遙傳來一個聲音,將他的話打斷了:“鬨夠了麼?”
未見人,聞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