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 像個小太陽(2 / 2)

於是他眼看著柏若風呼吸變得綿長,翻了個身,把雙手塞進被窩裡側睡,睡著的模樣顯出些乖巧。

可若對方真的那般乖巧就好了。方宥丞抬手,指尖撥弄著柏若風額間滑落的長發,輕輕勾著發絲往後放,露出那張俊美的麵龐。

人變瘦了,皮膚變糙了些,兩年沙場的日曬雨淋沒能讓這人變成黑炭,倒像是蜂蜜罐裡泡過一樣。

這人醒著時臉龐向來是充滿活力的,笑起來好看的很,像個小太陽。但是在方宥丞眼裡,小太陽每時每刻都在勾、引。

指腹隔空描摹著而下,從額骨、眉眼,滑過挺直鼻梁,落到有些蒼白的薄唇,一點一點描繪著入夢者的麵龐。

他的指腹壓實了,按揉著一無所知的人的唇瓣。

果然一如想象中柔韌軟滑。方宥丞眸色深沉,他想把手指探進去,感受下那總是語出驚人的口腔觸感。

他想要這個人。

他想要更多。

可他終究沒有肆意妄為。方宥丞收回了手,視線掠過那節中衣外裸露的長頸和鎖骨,帶著驚人的熱意。

卻隻是抬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到對方下巴處。

那天為什麼他會和柏若風吵起來,幾乎到了斷交的地步?

這句話竟是由柏若風來問,這家夥向來狡猾。方宥丞諷刺地想著,他曾向對方表明過心跡,世俗從不容忍此等不倫,何況君臣間。他早有心理準備,對方驚詫到恐慌的麵容依舊如傷疤般至今烙在他心頭。

毫不意外地,柏若風先拒絕,後逃避。

出乎意料地,柏若風向他要了一個諾言,希望兩人做一輩子好兄弟。

他本可以按耐住心緒,與柏若風如此‘兄友弟恭’一輩子。

如果那個女人沒有出現的話。

如果柏若風沒有試圖讓先帝賜婚的話。

隻是回想那段記憶,心中無法掩飾那股噬人的驚怒和暴戾。

柏若風吃軟不吃硬,再像當年一般行事隻會讓兩人越走越遠。方宥丞揉了揉酸痛的額角,把手伸進被裡,輕輕握住對方一隻手。就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卻足以填補他心中的空茫。

“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方宥丞對著熟睡的人道,眸間晦澀不明。

門外傳來幾聲輕響。方宥丞視線如毒蛇,攀在心愛的獵物身上,再緊緊纏住,恨不得一口接著一口吞進腹中,徹底據為己有。

鈍鈍的敲門聲再次響起。方宥丞垂眸,撣了撣前襟折痕,起身走出宮門。

他的貼身太監——春福頂著方宥丞森冷的視線,不得不前來稟告,“陛下,太後娘娘帶人往長樂宮來了。”

當今太後不是方宥丞的親生母親,而是前幾年先帝新立的皇後,如今膝下有一個奶娃娃,是方宥丞同父異母的唯一的親弟弟,方為寧。

方宥丞既對柏若風有想法,早就給自己鋪好了後路。念在那奶娃娃的份上,他願意尊對方一聲母後,留著太後來養育方為寧長大。

若對方足夠聰明,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後位置能坐到性命儘頭。

可太後顯然沒拎清自己的位置。先是繞過他插手新帝選秀,再是聽聞曆朝曆代皇後居住的長樂宮中住了人,新帝今日不上朝是留在了長樂宮中,當即坐不住了。

方宥丞喚來唐言,囑咐道,“此處不是安靜養病的好地方。你帶他回侯府,”他頓了頓,“記得把神醫也捎過去。”

這個‘他’,不言而喻。

“主子放心,屬下定當完成任務。”唐言慎重地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廊下人少了。春福綴在邊上不敢吭聲。

方宥丞背手而立,靜靜站在簷下等待來人。五官立體深邃,神情威嚴中又兼陰鬱,微闔的眸間充斥著不悅的陰霾。

且不說宮中,柏若風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每回醒來都換了個地。不由揉了揉自己鼻根,鬱悶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豬精轉生,怎麼會能睡到被挪來挪去都沒醒。

神醫已經被唐言帶去安置好,柏若風醒來就有一碗熱乎的黑乎乎的藥等著。

柏若風瞪著那碗看著就很可怕的藥一陣子,深吸口氣,捏著鼻子給自己灌下。中藥甫一倒入肚子,就迅速撚起元伯準備的蜜餞壓下舌尖的苦澀之意。

這時,唐言入門來稟告,“公子,小姐過來了。”

柏若風還模模糊糊記得夢裡的些微事情,且不談兩人血緣關係,柏月盈對他的恩情不假。“妹妹來了?”他眸間含笑,那笑意比起先前真摯了不少。他撐著床榻起身坐好,迫不及待,“快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