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不眠,好興致 沈長清牽著顏華池……(2 / 2)

顏華池臉上的惡意未加掩飾,他混不在意沈長清怎麼看他。

昨夜他就已說明,他說,他對長生沒有興趣。

他對沈長清很有興趣。

他提醒過了,千萬不要後悔。

顏華池舔了舔牙尖,咽下一口唾沫。

沈長清看過去,隻覺得顏華池盯著他的目光宛如一隻想要狩獵兔子的惡狼。

沈長清笑了,耐心地一根一根掰開徒弟的手指,再把那又往他身上勾搭的小爪子禁錮在手心。

他輕輕,“嗯,這個詭是有點意思。”

這個詭有點可憐,他動了憐憫之心。

所以並不想暴力解決,他想看看這裡發生過什麼。

顏華池像沒長骨頭似的,整個人軟綿綿靠在沈長清身上,不懂就問,“詭是什麼啊?”

“站好”,沈長清歎息,“你這樣腰不難受嗎?”

“詭是詭異之物的簡稱,這裡是詭異之地,是詭主生前執念所化,消解詭主心結,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你可以理解為——那個大夫打開了鬼門關,把陰間的某些東西帶到了此地。”

“比如一座山?”顏華池懶洋洋的,不想好好站,“那他可真厲害。比那個……那個癲公厲害多了。”

“愚公”,沈長清糾正,心中無奈——自家徒兒肚裡沒有墨水。他深吸一口氣,“回府後每日功課不可落下,晚膳後例行來為師書房,給你找點書看。”

“我不想看”,顏華池眼睛笑成一條縫,隻能隱約看見瞳孔中央帶著點不懷好意,“念我聽,好嗎?”

這疑問句沒有半點詢問的誠意。

如果換個人來,見人如此得寸進尺,大抵是要惱的。

但偏偏此人姓沈,名長清。

沈長清不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他似蚌,能包容沙子,還想把弄疼他的沙子用自己的耐心一點一點包裹打磨成渾圓的珍珠。

尖利的狼牙咬不穿他的殼,而他也不會跟崩了自己牙的小狼崽計較什麼。

不成熟的小狼崽可以把占有欲當做喜歡,他卻深深明白感情不能輕易托付。

無論是哪種情。

沈長清忽略徒弟的放肆,認真重複,“站好”。

“你說的我會考慮,我們先去見見這座寺廟的方丈。”

寺院的門敞開著,進出的人有些多,高高的門檻被人踩缺了一角,足以見證這廟多麼受歡迎。

寺前牌匾是禦賜,上了金漆,筆走龍蛇書著三個大字——通靈寺。

那字太過於眼熟,以至於沈長清不由自主抬頭,仔細端詳。

無論再過多少年,無論看過多少次,再一次見到那人的字跡,他仍然會稱讚。

這字有字骨,這墨有血肉,是一整個完完整整的那人的寫照。

蒼勁,大氣,狠辣,果決。

那裡麵藏著蓬勃的野心,藏著他笑容之下陰險的算計。

他沈長清算什麼,顏柏榆才是這個世間最懂得謀權馭下之人。

“柏榆……”沈長清喃喃自語。

眼前忽然一黑,沈長清睫毛微顫。顏華池用手捂著他眼睛,語氣危險,“師尊——徒兒的字想必不比這個差,您說呢。”

小孩子心性。沈長清撚了撚手持,溫聲道,“你說的對,因為為師沒見過。幻想裡的,總是要比實際好些的。”

顏華池手指下移,裝作無意間擦過沈長清唇瓣,然後一臉無辜看著沈長清,“我好看還是老祖好看?”

這問題他答不了。

沈長清最終道,“你好看,我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是嗎?”顏華池狐疑地瞟他一眼,兩人一同踏入佛堂。

裡邊光線有些暗,橘紅的陽光穿透鏤花窗隙,照在供桌上的蓮花燈中,倒顯得那火苗又黯然幾分。

從窗格向外望去,能看見院裡的蓮池,池中或許養了錦鯉,說不定還有長壽的老龜躺在石塊上曬太陽。

供桌後麵是觀音的佛像,不是鍍金的,隻是泥塑而已。

不斷有香客往功德箱裡扔錢,有銅板,有銀子,有錢票,甚至還有黃金珠寶。

方丈頸上戴著一大串佛珠,手裡還捏著一串,他的佛衣整潔樸素,洗得有點發白,慈祥笑著,囑咐身邊一個小和尚,“留足香火錢,剩下的便散給需要它的人罷。”

小和尚應了是,抱著錢箱走了,隻是離開前那神色有些許不自然。

周遭百姓讚聲一片。

“這老頭還挺虛榮”,顏華池低聲道,“若這通靈寺一直是這麼做的,他有什麼必要再特意吩咐。若他當真菩薩心腸,為何不深藏功名,卻非要在人前提起。”

沈長清卻有彆的看法,“或許他是故意如此,來掩蓋某些事實,好比——這錢究竟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