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都是瘋子(1 / 2)

紀王府。

麟台水榭中人影晃動,冷風襲來,拂動簷下懸掛著的宮燈。

雨勢漸大,侍女將門窗關好,又換上新置的火盆,將整個廳室裡烘得暖意盎然。

酒過三巡,一排年輕的歌伎嫋嫋而來,然後奏起小曲。紀王宋重臨環視長桌一圈,端起手邊酒盅,道:“本王的酒,諸位大人也都喝過了,那是否能聊些正事了?”

酒氣爬上他的臉,映出紅暈。

紀王冷著一張臉望向瞬時安靜的眾人,眼裡帶了些不滿,他手指微卷敲敲桌角,身後的宦臣立刻著人將桌上一應碟碗撤下,然後在每個臣工麵前擺下早備好的空白奏疏,一人一份的筆墨硯台工工整整的拜訪與身位前。

“諸位大人,請開始寫奏疏罷。”

話音落下,眾人皆是一臉驚色,原來這場“鴻門宴”的目的竟是讓他們寫下奏疏。

能坐在這裡的,都是朝堂裡有頭有臉的重臣,自然也心知肚明紀王想讓他們寫得奏疏內容。

自寒月以來,陛下總推脫身子不好未曾上朝,而朝中大小政事則由內閣和紀王、賢王三方勢力監管,眼見著天氣越來越寒,陛下的病也愈沉重,據說連床榻也下不了,於是便有朝臣上奏疏,望皇帝早立儲君,以安國邦,哪知卻等來皇帝的一紙詔書,要廢黜十載的幽王進京。

本就渾濁的儲君之爭,更添了一分亂事。

紀王煩躁的皺起了眉。

無人動筆。

他眉梢一挑,手掌重重的砸在桌案上,“還不寫?你們是對立本王為太子有異議嗎?可不要忘了,你們能有今日的位置,是誰在背後幫襯的?!”

禮部尚書馮誼顫顫巍巍站起身,他抖著手給紀王見了個禮,漆紗襆頭蓋不住他鬢角花白的發絲,“老臣年事已高,早該辭官回鄉頤養天年,如今這儲君一事,老臣還是不參合了罷。”

紀王歪頭睨了他一眼,冷笑:“馮尚書既然資曆深厚,就更該為父皇排憂解難,這時提辭官,你是什麼意思?想給父皇添堵嗎?”

馮誼被他噎得說不出話,隻能乾瞪眼,又顫顫巍巍坐了下來。

“陛下成年的皇子有四個,除了三皇子生母是掖庭罪奴,還有其他皇子呢,紀王殿下您……”

說這話的是新任太常寺少卿劉典,太子之爭,他一向是不參與的,要不是不久前太常寺卿江大人幫了他的大忙,而今日之筵席,江大人又極力邀請他一同前往,為了不掃拂上司的顏麵,他才來的,哪知筵席是假,寫奏疏才是真。

真真是打得好一手好算盤。

紀王雙眸一眯,雙手撐著桌子站立起來,指著劉典問道:“本王告訴你,本王的生母是當今的皇後,他賢王算什麼東西,也敢跟本王一爭高下?他那生母隻是個卑賤的奴婢,媚惑了父皇才有了今日的貴妃之位,小小賤婢之子也敢與本王相爭?”

劉典還想申辯,卻被身旁的太常寺卿拉了一下。

紀王抬手揮了揮,身後迅速圍上一圈侍衛,個個橫眉怒目,雙手按在腰間佩劍上。

“本王告訴你們,這奏疏你們今日若是不寫,是走不出這王府大門的,懂了嗎?”

佩劍拔出一半,白刃映著燈上燭火,刺得人眼睛生疼。

劉典氣得頭疼,今日之事真是聞所未聞過,竟然還有強迫臣工寫奏疏要求立太子的!

哼,真是厚顏無恥!

大奉江山若是交給這樣的人手中,怕也是沒幾年就要到頭了。

他勾了勾唇角,挑眉道:“就算賢王殿下不夠格,那幽王呢?臣聽說是陛下親自叫近身護衛去禹州請了幽王殿下回京的。”

紀王直接跳起,從身邊侍衛腰間抽了寶劍,劍尖直指劉典,他雙頰漲的鮮紅,怒道:“什麼狗屁幽王,他是被父皇廢黜的罪人!你竟然敢把本王跟他那個廢人相提並論?本王看你是活膩歪了!”

他提劍就要刺下去,劍尖已然碰觸到了劉典咽喉的肌膚。

千鈞一發之際,忽然一道黑影破門而入。

薄而利的劍鋒,擦著紀王的耳畔飛過,帶落青絲幾縷。

“當啷!”

紀王手中的劍被挑飛了。

“誰!哪個不知死活的……”

話音未落,他便看清了那人的臉。

簷下搖晃的燈火禦風而來,照亮了他如神邸般的容顏。

“蕭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