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府。
“你說什麼?他們又回來了?”
紀王雙手撐住桌案,噌的一下跳了起來,剛喝進嘴裡的茶直接噴了小廝一臉。
昨天一夜沒回來,還以為這兩個人另找了住處,剛鬆了口氣,怎麼轉了圈又回來了?
還能怎麼著?
紀王撇著嘴繞過桌子,罵罵咧咧的衝著來報的小廝背後狠狠踹了一腳,“陰魂不散!陰魂不散!”
福伯這時也從門外走進來,看紀王臉色不好,趕緊上前勸道:“殿下,他們回來,您應該高興。”
“他們惦記本王的宅子,本王還得打開門歡迎他們?”想起這個來就沒好氣,好好地宅子,自己剛住進來,就有人要跟來跟他搶,他還得笑臉相迎,怎麼他這個紀王做得這般委屈?!
福伯趕緊製止道:“殿下!小心禍從口中!”
他將人拽到一邊,小心的查看之後,才壓低聲音道:“殿下想想如今在朝堂之中,陛下最寵愛誰?”
說到這個,紀王倒是想起年初時發生的一件事來。
二月初,回紇集結大軍於豐嘉關外三十裡的沙峁鎮,欲聯合西北的西陵國一道揮師南下,直搗豐嘉關。
而當時豐嘉關守軍不足五萬,蕭知非探知回紇的動向,便往建安送了軍報,要在西陵國軍隊尚未到達沙峁鎮前,先進攻回紇大軍。
然,當時陛下已經身染疾病,將朝中大事交由紀、賢二王以及內閣主持,聽聞豐嘉關軍報之後,三方都覺得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該以守為主,拒絕了蕭知非關於主動出擊的請求。
哪知,蕭知非收到批複後,卻將詔書燒毀,仍按照其意願,先是小股偷襲回紇軍隊的駐紮之地,對方防不勝防,軍心被擾亂。
連續十天騷擾之後,回紇軍隊有了預防應對,哪知大奉這邊卻突然不來了。
等了三天,大奉軍隊沒再來,回紇又放鬆了警惕。
就在當日,蕭知非帶著百人的小隊,穿上前幾日突襲繳來的敵人衣服,大搖大擺的進入回紇紮營之地。
聽說,那一日回紇駐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五千先驅被殺的隻剩下百人。
回紇先鋒主力損傷嚴重,無奈隻能退軍。
事後,內閣欲定蕭知非抗旨不遵之罪,病中的皇帝知道了此事,卻極力反對,他說蕭家守護的大奉命門,絕不可治罪。
若有人參蕭知非的罪,皇帝便先治了那人的罪。
紀王也是在那之後,感覺到了父皇對蕭知非的與眾不同。
福伯看著紀王陷入深思,又說道:“若是殿下能得到蕭知非的支持,您想想還愁大業不成嗎?”
紀王回過神來,哈哈笑了起來,“對對,福伯說得有理,本王若是能得到蕭將軍的支持,那賢王還有什麼資格跟本王爭?”
不過。
好像有什麼不太對。
“可他現在是宋重雲的未婚夫,會不會他想扶持的是他?”
福伯摸著胡子,搖搖頭,道:“我猜不會,幽王是被陛下定罪流放的,他的母家全部被判斬刑,魏皇後死後連皇陵都沒進,他早就出局了。”
“哦!”紀王點點頭,放心下來,他突然轉過頭,衝著站在門口的小廝大喊:“你還站著乾什麼!還不趕緊把新進貢的柑橘送到蒼雪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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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重雲以為他們還是會回梨苑的,哪知上了馬車,卻往紀王府的方向走了。
說起來,他還是更喜歡梨苑,人少清淨。
想著剛剛在禦花園發生的事情,還是讓他有些心緒起伏,不過這次蕭知非倒是好心,沒有讓他看那血淋淋的刑罰過程。
眼看著到了紀王府,以為他們又要開始裝“恩愛”,宋重雲伸手去挽蕭知非的手臂,但卻挽了個空。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走了好遠出去。
這人又在彆扭什麼?
宋重雲沒多想,步子邁得更大一些,努力跟上對方的腳步。
然而宋重雲前腳剛剛踏進蒼雪院的內室,後腳內室的大門就被人關上了。
蕭知非盯著他,狹長的眸子裡映出的是桌上的昏黃燈光。
宋重雲向後退了兩步,道:“你在發什麼瘋?”
“你認識鄧昌?”蕭知非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一絲一寸,仿佛是在重新打量,“為什麼不說?”
“我根本不認識他!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叫出我的名字,我隻是下意識的答應……”
宋重雲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緊張的想要解釋清楚,可是越說連自己都越覺得不可思議,旁人又怎麼會信呢?
蕭知非繞過桌案,走到宋重雲的麵前,問:“不認識?”
宋重雲下意識地向後退,直接撞到了牆上,“不認識,真的不認識。”
然而,他的雙手卻在下一瞬被蕭知非狠狠攥住,直接提起繞過腦袋,按在了牆上。
這樣的姿勢,讓宋重雲不得不將自己全部暴露在對方的眼前,無地自容。
既憤怒又羞愧,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宋重雲臉頰開始發燙。
那雙漾著笑的眼睛離他越來越近,宋重雲微微彆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