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來,還不把你主子扶起來!?”
不是?
蕭大將軍您拉都不願意拉一下嗎?
平時您那爪子又是扶肩膀又摸小腰的,真就是人前做做樣子?
呼……
當宋重雲終於忍著尷尬在英來的幫助下站起來的時候,卻看見蕭知非的背影。
“你要出去?”不僅沒有扶他,連一句慰問都沒有。
蕭知非頓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凝視著他。
但是卻沒有回答他。
宋重雲:“懂了,我不該問。”
蕭知非轉過頭,徑直走出了他的視線之內。
宋重雲噘著嘴一把從英來手中搶過那束白梅,直接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又踩,不解氣還使勁碾了碾。
呸!晦氣!
再看自己摘得那一捧鮮豔的紅梅,則是散落一地,花瓣沾在了汙泥之間。
不能要了。
好好的心情都被蕭知非那個王八蛋給毀了!
宋重雲怒氣衝衝的回了自己寢室,換了身乾淨衣衫。
就在這時候,外麵有個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細著嗓子:“殿下!”
宋重雲抬眼去看,是齊光。
看見他就莫名心慌,準沒什麼好事!
宋重雲的眸子斂去光亮,問道:“齊公公?何事如此慌張?”
“陛下不太好了,病勢加重,請您速速進宮一趟!”
宋重雲聞言匆忙站了起來,跟著他走了幾步之後,才覺出有些不妥之處。
蕭知非出去了。
他一個人進皇宮?
宋重雲頓了一下,停下來,對齊光道:“齊公公,蕭將軍剛剛出去,能否等他回府我們一同進宮?”
聞言,齊光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殿下,等不及等不及!陛下剛剛吐了一口血,太醫說十分危急!您快跟奴婢進宮吧,紀王殿下和賢王殿下都已經進宮了!”
“這……”
“您彆這兒那兒的了!快走吧!”
齊光催促著,餘光瞧了旁邊的一個隨行小太監一眼,那個小太監趕緊上前扶著宋重雲的小臂,宋重雲隻能硬著頭皮跟著他一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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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重雲剛邁進披霞殿的院門,遠遠看見了良妃。
她似乎剛剛從披霞殿出來,匆匆忙忙的要去拿什麼東西。
宋重雲跟著齊光的身後,佯裝鎮定的繼續往前走,他對著良妃見禮道:“良妃娘娘。”
良妃臉色不太好,似是剛剛哭過,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她向旁邊側了一下臉,抬手遮了一下麵容,才啞著嗓子道:“幽王殿下進去看看陛下吧。”
還未踏進正殿,便先看到匍匐跪了一地的太醫,宋重雲心裡發慌,停在門口駐足不敢向前。
倒是高讓急匆匆的端著藥丸從裡麵出來,看到了宋重雲,催促道:“殿下快進去吧!”
宋重雲不好再站著不動,便隻能硬著頭皮往裡麵去。
進裡殿的前一刻,他悄悄對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英來道:“你快去找蕭知非來,快!”
裡殿的情況比外麵更緊張。
一大片人跪在地上,有妃嬪有宮人還有未成年的皇子,反正宋重雲幾乎都沒見過,也不認識,他躡手躡腳的沿著人群最後彎腰走過去,想在沒有被人發現之前,悄悄跪在人群裡,這樣就不顯眼了。
可是他剛找好地方掀開裙裾準備下跪,就聽見床榻前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六弟,你來了?”
是賢王宋重衡。
他手中捧著綠瑩瑩的碧玉碗,碗中的湯藥隱約看得出來還有大半,看來皇帝的病情著實嚴重,連湯藥也難以喂下去了。
隨著賢王一聲“六弟”,領眾嬪妃跪於榻前之首的皇後也轉過頭來,打量起了宋重雲。
她站起身,與旁邊的太醫低語幾句之後,發號施令道:“陛下身邊暫時不需要這麼多人侍候,安貴妃你便領著眾嬪妃去外殿等候吧。”
宋重雲鬆了口氣。
緊張的情緒有所緩解。
待他剛要站起來出去時,卻聽到皇後的聲音:“幽王先留下,賢王帶著幾個年幼的皇子也先出去吧。”
宋重雲愣住了,不由皺了皺眉,臉上的輕鬆表情還沒持續一秒,就要被單獨留下了。
也不知道蕭知非什麼時候才能趕過來救他。
賢王應了一聲之後,便將湯藥放置在旁邊的桌案上,領著幾個皇子也先走了出去。
他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將寢殿的門關上了。
偌大的宮殿裡麵,便隻剩下宋重雲、皇後、太醫以及躺在龍榻上的皇帝四人。
王皇後的相貌非常精致,她的眼睛明亮,氣質高貴,一身煙青色的常服低調卻不失華麗,皇帝病著,她便簡妝出行,略施粉黛,頭上的冠也隻是鑲了幾顆東珠。
宋重雲收回視線,規矩地屈膝行禮:“兒子給皇後娘娘請安。”
“是幽王啊,真是太久不見了。”皇後抬眼將他仔細打量許久,半晌才緩緩說道:“你長高了,也瘦了一些,倒是比從前看著安靜了不少,想來這些年在禹州的生活也都有不易,如今陛下開恩,你能重回建安城,應對陛下感恩戴德,以後行事也該謹慎沉穩,莫要再辜負了陛下的一片愛子之心啊!”
宋重雲垂頭,“是,兒子記下了。”
“章太醫,您剛剛說陛下這病,有偏方可以醫治?”王皇後眉梢微挑,對著旁邊施針的太醫問道。
章太醫放下手中的銀針,跪著向後退了幾步,才道:“皇後娘娘,陛下這是心脈瘀滯、腎水不濟,心氣虛弱而脈澀不利……”
皇後忽然抬手打斷,眉心微凝:“彆說這些文縐縐的話,本宮聽不懂,隻說應對之策即可。”
“老臣曾在古書中見過,有一偏方可醫治此病,需僵蠶、當歸、人參……”
“都是平常藥材,太醫院常年都有供應,你列方子讓人抓了藥煎好即可。”皇後麵沉如水,似是對他的囉嗦冗雜有不滿之色。
“但這方子需一味藥引。”章太醫卻是不疾不徐,緩緩說道:“需陛下之精血與其子之精血相融合後服下,方可引藥入經,治病救命。”
“既然如此,那便去做吧,陛下有皇子眾多,隨便哪一個都可取精血做藥引。”皇後淡淡道。
章太醫仰頭,卻露出難色,他遲疑了一下才道:“微臣按照陛下的生辰推算,隻有卯年卯時出生的皇子,其精血才能作為藥引而用。”
宋重雲一頭霧水的跪在地上,聽著這兩個人的不知所雲,有些發懵。
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皇後要單獨把他留下來。
再說這藥引一事,就如皇後所言,陛下皇子眾多,從中找一個合適的放了血當藥引便好,乾嘛要讓他一直跪在這裡呢?
難道是皇後想先給這個曾經的廢太子來個下馬威?
正想著出神之時,忽然聽見皇後說道:“本宮記得幽王你不就是卯年卯時所生嗎?”
怔愣愣的宋重雲呆呆的仰起頭,望向皇後。
什麼?
所以兩個人一唱一和說了半天,是想用他的血?
宋重雲心裡“咯噔”一聲,直覺得脊背緊繃。
他到不怕什麼取血,不過就是疼一下而已,他怕的是取血之後還要跟皇帝的血融合!
這不就是電視裡演的滴血認親嗎?
可他不是宋重雲啊!
而且……
他忽然覺得這就是個局,兩個人看似毫無目的的對話,最後卻是指向了他,難保沒藏著什麼後手!
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是不是宋重雲,今日這個取血相融之事,都會做成不相融的結果。
目的就是證明他不是皇帝的兒子,不是宋重雲。
宋重雲臉色微微泛白,寬大的衣袖遮住了他攥緊的手,隻有攥緊雙手,他才能壓住心底的不安和恐懼。
蕭知非,你怎麼還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