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樽回頭看了一眼陸景淵,深深看了陸景淵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身為太子,居然連這種準備都沒有。
陸景淵安靜地回看著他,微微偏頭,眼神清澈,一副未能領會的模樣。
“你們出了城打算去哪?”謝樽又把頭轉了回去。
“廣陵。”陸景淵這次回答得很快。
“廣陵?”
若去廣陵,豈非自投羅網,他可不信陸景淵會蠢到這種地步。
謝樽輕笑了一聲,並未拆穿。
“桃葉姑娘,你可知道南郊的新柳客棧?”
“我可以帶他從越過城牆出去,然後你避過這幾日的風頭再找機會出來,我們在客棧彙合,如何?”
聽著謝樽的話,桃葉沒有應聲,這事輪不到她做主,她看著陸景淵,眸中有顯而易見的焦急和不讚同,抿唇搖了搖頭。
她倒是認可眼前這人的實力,但這人意圖不明,她怎能隨便與殿下分開,將殿下交給一個來曆不明者。
娘娘遺命,她必須站在殿下身前,以命護之。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陸景淵一直沒有說話,桃葉心如擂鼓,心中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刷地一下紅了眼眶。
果然,又過了片刻,陸景淵作出了回應,隻有簡單的一個字;
“好。”
陸景淵似是沒看到桃葉通紅的眼眶,隻是看著謝樽的背影,每一下呼吸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戰栗。
這個決定其實有點太過冒險。
但他此次違背皇命出逃,本就是一次豪賭不是嗎,生死存亡皆是不明,無論何種結果他都能夠接受。
而謝樽的出現是一個意外,而他並不介意在這一場豪賭上添上些奇異色彩。
……
石牆投下的陰影之中,桃葉站在原地緊緊握著劍,掌心發白,她看著謝樽和陸景淵的身影消失在城樓前,咬住口中的軟肉,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
順著城樓潛入上到城牆,謝樽一路見血封喉,悄聲解決了城樓中幾個守衛的士兵,陸景淵與他並肩,微微偏頭看了過去。
入了城樓之後,這人嘴角的笑意便壓了下去。
兩人上了城牆,蹲靠在城牆上,透過垛口,可以看見遠處的皇城仍在燃燒,那裡火勢不減,不知道已經燒到了哪裡。
忽然,城牆下喧嘩起來,腳步聲淩亂,謝樽動作一頓,微微起身向下看去。
隻見桃葉從巷中衝出,動作迅速,利落地斬殺兩人後,往城內掠去。
見狀,謝樽心臟猛地一窒,他讓桃葉避開風頭找個地方躲起來,可不是讓人這樣冒險幫他們把守衛引開的。
感覺到身旁的人有了動作,謝樽伸手,按住了陸景淵的肩膀,不讓對方直起身來。
“無事,走了。”謝樽覺得自己喉嚨有些乾澀,他閉了閉眼,抓著陸景淵的肩膀往另一邊潛去。
陸景淵輕輕瞥了一眼謝樽,沒有執意去看。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桃葉的性子他自然了解,她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他也一清二楚。
桃葉的動作十分有效,謝樽仔細聽著城牆內外的動靜,除了風聲與火焰燃燒的聲音,士兵的腳步聲已經稀疏了許多。
但不知為何,謝樽抓住牆磚,心中騰起了濃濃的不安感。
城外太安靜了……
“小心些。”謝樽低聲道。
說罷,謝樽攬住陸景淵的肩膀,踏上了朝向城外的垛口。
兩人剛剛踏上城牆邊,便有一隻羽箭挾帶著疾風,擦著謝樽的臉頰飛過。
羽箭劃過麵具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帶下了謝樽鬢角的一縷碎發。
謝樽瞳孔緊縮,臉上被箭風劃過的地方傳來一陣癢意,他把陸景淵使勁攬緊,在城牆上站定。
城牆下肅立著一隊騎兵,紅底黑字的趙字大旗隨風飛舞。趙磬坐在馬上,身上的鎧甲仍覆厚厚一層未乾的血跡,他麵色冷戾,手中的弓箭上第二支箭直指謝樽,蓄勢待發。
果然如齊王殿下所料,東宮密道向外,陸景淵往安化門走是最大的可能。
“護文帝餘孽潛逃者,殺無赦!”趙磬高聲喊道,身後的玄焰軍立刻弓箭滿弦。
隻要城牆上的兩人一動,就立刻會被戳城篩子。
謝樽眼神晦暗,緊緊盯著下方,箭鏃如寒星,隻要瞬間就會近在咫尺。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這下麻煩可大了,居然那麼巧地會碰上趙磬,這是什麼鬼運氣,長安城那麼多道門,偏偏就就這麼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