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會 “他們都被你騙了,我不會。”……(2 / 2)

過了半晌,又認命地彎下腰去摸索掉在地上的東西,黑暗中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下雨天他的手腳腕都會鑽心的疼。不過平日裡吃了藥也還能忍,但不知為何今夜總覺得那藥也不管用了。

他疼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摸到了東西,卻連拿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賀景泠沒忍住嗤笑一聲,他曾經想著自己以後會隨父兄征戰沙場建功立業,如今竟然連一個小小的火折都拿不起。

他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就這樣背靠著桌腿坐在地麵上,聲音發冷:

“我這個樣子,你看得可還過癮?”

被人發現,李長澤也沒覺得窘迫,他聲音依舊坦蕩:“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言下之意並不是故意撞見他這副模樣的。

“嗬,”賀景泠臉上冰冷一片,望著沒有一絲光亮也暗室,“客人來拜訪都是在青天白日走正門,經主人家同意才進來,隻有小賊才會夜半三更出現在彆人臥房。”

今夜他說話帶刺,夜色教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知道這些話平日裡他絕不會說。

說到底他和李長澤是一樣的人,都因為一些不可言說的目的把自己層層偽裝起來,把最無害的一麵展示出來,讓人放鬆警惕,在等著時機一到立刻反撲,尖厲的牙齒能把對手的喉嚨咬破,一擊斃命。

賀景泠心中藏著怨,藏著恨,他恨許雲影,恨賀承禮,卻更厭惡現在的自己。

夜色中腳步聲格外清晰,李長澤歎了口氣,走到賀景泠麵前向他伸手:“起來吧。”

賀景泠沒動。

“我隻是來看看你,沒彆的意思。”

“為什麼?是怕我死了?”賀景泠盯著他問。

沒等李長澤回答,他自顧自道:“是啊,若我死了,何升不會願意繼續卷進來,齊王和晉王兩個就夠你應付了,皇後於你沒有絲毫助益,皇帝一心想要你死,嗬,李長澤,你無權無錢,裝模做樣了這麼多年,成功騙過了所有人,我若是死了,你也會寂寞的對吧?”

“他們都被你騙了,我不會。”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

李長澤目光閃動,高大的身形罩下來,帶著強硬的口吻一把拉過他:“賀煊。一切都是你自願的,無人逼你。”

賀景泠對上他的視線,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他的手被李長澤緊緊攥著,疼痛早已經麻木。

他久久凝視著李長澤,久到李長澤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賀景泠又開口了?他的手貼在李長澤的胸口,唇邊帶笑:“李宴,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平涼關的那晚我沒有喝醉。”

一.夜.歡.好不過是順水推舟,卻讓他們各取所需的利益聯盟蒙上了層不一樣的色彩。他心知回京後要麵對的一切,於是任由藏在心底的那點不甘在那夜生根,發芽,瘋長。

放縱一下又何妨。

李長澤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絲絲冷風順著打開的窗戶鑽進來,將賀景泠的發吹到李長澤這邊。

他壓下心底的所有疑雲,啞然笑道:“這麼巧,其實我也沒醉。”

賀景泠扯出了一個笑來,借著李長澤攙著的手艱難地站起來,糟糕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他還是平日裡的那個賀公子:“隻要殿下彆忘了答應我的事,賀煊定全力相助殿下,在所不惜。”

李長澤此刻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在所不惜?希望你說到做到。”

他放開賀景泠冰涼一片的手:“南宮瑋昨日已經走了,我找人路上照應他,你放心。”

“有勞了。”賀景泠佝著背回到床邊,掀開被子給自己蓋上,還是壓製不住咳了半晌,靠在床邊語氣懊喪,“回來這麼久,才送走一個南宮瑋,太沒用了。”

“慢慢來,”李長澤本想給他倒杯水,摸到茶壺中的水已經冷卻,又放棄了。

賀景泠麵露疲色,他察覺李長澤的意圖:“沒事,我不渴。”

李長澤問:“怎麼不留個人伺候?”

“不喜歡。”

“不方便。”李長澤無奈說。

“沒必要。”

“你聽話!”

賀景泠一愣,臉上僵硬一瞬,李長澤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也顯得尷尬了一下,他掩飾地咳嗽,莫名的心虛稍縱即逝。

賀景泠輕笑出聲,剛剛咳嗽過的嗓子透著沙啞和疲憊:“若有人守著,怎麼好與殿下夜夜私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