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鐵上下來，正是早上，晨風輕吹在臉上，帶著發絲一起飄動。
冉時發尾偏棕色，這會兒晃動得更顯柔軟，程雨生莫名手癢想上手抓一把。
程雨生反應過來，咳了兩聲打算排除內心的雜念。
“你的。”
程雨生接過冉時遞來的東西，應該是一袋衣服，他打開一看，立刻想罵人。
這些衣服原本是自己的，基本都是網購忘記改地址發到老家他爸媽幫收的自己還沒來得及穿的，奈何孫盈女士對冉時母愛泛濫，看冉時就隻帶了一套換洗的，好說好歹地讓程雨生把這些衣服都貢獻了出來。
嘴角彈了好多次都沒起來，程雨生乾脆不笑了，轉身就拿給冉時，“穿完就扔，浪費。”
“沒有。”冉時拉過他的箱子，“麻煩裝一下，我來拉箱子。行了吧，小寶貝兒？”
程雨生也不管冉時叫了什麼，趕緊阻止他開箱的動作，“行行行，怎麼都行，找個人少的地方再打開。”
程雨生裝箱從來都是隨便擠，反正到了目的地又要拿出來，花費精力去疊衣服實在麻煩，但這不代表他願意讓彆人看到自己亂七八糟的箱子內部。
程雨生轉到車站一個基本沒人的小角落才打開的箱子，入目的卻不是一片狼藉，衣服什麼的全都有秩序的擺放著，就連襪子也卷起放在角落裡卡著。
冉時拍拍程雨生的肩，強行把他從懵逼狀態中拉回，“彆看了，我弄的。驚喜還是驚嚇？”
“嘖…”程雨生拿過口袋放進去，生怕給弄亂了，完全不像平時那樣直接扔進去然後三下五除二地關箱子，“不知道，或許都有？”
他拉好箱子提起，麵上拒絕了冉時拉箱子的請求，道：“如果是驚嚇的話我還以為我夢遊，夢遊去疊衣服……唉，有生之年能看到我的箱子整潔但我像樣板房那種，就算死也……唔！”
冉時這才覺得尷尬，連忙把自己情急下捂過去的手放下，“春節都沒過完，孫阿姨不是說這個字不吉利嗎？”
“啊…好。”
程雨生反應過來冉時剛剛乾了什麼，發現一回味似乎還不錯，畢竟冉時的手就是典型的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點劃痕和繭都沒有，那種觸感真的很柔軟。
據程雨生所知，冉時的確是好幾年沒碰過什麼糙活了，那這一個月在自己家……不是捆柴就是洗衣，有時候父母外出自己還蹬鼻子上臉地把冉時推進廚房做飯。他瞬間感覺自己好像惡毒繼母……
他抹了把臉，先懺悔一把。程雨生拉起箱子，沒再想過怎麼讓冉時拉箱子。
“在手上提了一路怎麼不想著把東西放進來，現在都快到學校了。”
冉時正在水果攤前選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反正就很紅的草莓，聞言手依舊不停地往袋子裡裝，“給你提了一路，人要學會知足。”
“我也沒說過不知足嘛。”程雨生一說完就製止了冉時繼續挑挑揀揀的動作，悄聲道：“現在的草莓不應季。”
“送你吃？”冉時並沒在乎他的話，隻是把袋子裡的草莓拿出了幾個然後才交給老板稱。
“賢惠持家呀，以後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個倒黴男人。”
程雨生又笑著去攬冉時的肩，他沒躲，程雨生便說：“成天嗆我，我不照樣和你相處的那麼好嘛。我呢，就樂天派吧，所以你有什麼事儘管把我當垃圾桶，啊不…樹洞吧，我就算做不了什麼也不會帶你一起黯然神傷嘛。”
程雨生提過冉時買的草莓，道：“剛剛想了下，穿我的衣服睡我家的飯，吃我家的米喝我家的水，我倆就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了！”
“……所以你剛剛說這麼多是怕我誤會嗎？”
程雨生不解，“誤會什麼？”
冉時不太想接他話，這人……可以肯定了，他真的不懂多餘的解釋會給人造成一種他在心虛的感覺。另外，也能看得出，程雨生大概是那種真的談了戀愛也會很遲鈍的那種。
寢室還是那間307，隻是一個月沒人住，犄角旮旯裡竟然還結了些蜘蛛網，各種台麵上都是灰塵，陽台那兒還有吹進來的落葉以及不知道飛進來的鳥掉的東西。
“珍惜生命，遠離大學。”程雨生如同一隻忙碌的小蜜蜂，除了嗡嗡嗡地抱怨就是勤勞地工作著。
冉時去外麵看了下寢室電表，回來後帶的並不是好消息，“暫時沒電，問過阿姨了，今天繳費的網站崩了正在修。所以，沒有熱水，手機也沒地方可以充電。”
“祖宗您彆說了，快煩死了，辣雞學校破事一大堆！”
冉時聞言做了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安靜地找了個地方玩手機，半點聲音都沒發出。
程雨生見狀趕緊拍拍冉時的肩，一臉笑嘻嘻，“我錯啦，你還是說話吧。對了，徐洋今年怎麼沒來幫你收拾啊？”
冉時半眯著眼看程雨生，不清楚程雨生怎麼會想起徐洋……不能是看上他了吧？
雖然徐洋長的不醜，但和自己比難道不是他更好看？程雨生不是顏控嗎？而且徐洋鐵直好嗎，不然哪輪得著他程雨生？
關於徐洋，他以前都是偷偷跑出來的，幾天前還想竄出來被他爸給抓回去困家裡了。其實也不叫“困”，隻是對於徐洋這類好動分子來說算。
徐洋不久前還向冉時訴苦說他親愛的爸爸徐景瑜先生想把他送國外，但是自己努力哭訴最終隻是被抓到自家分公司當了個前台小弟，還不敢偷跑。
公司裡的人都知道這是老板的兒子，哪乾讓他乾什麼活，他也就天天在那當吉祥物。但由於老板交代，又得好好看著不讓人跑，不然獎金什麼的彆想了。
“他操持家業去了。”說完見程雨生有點懵，又補了句：“他家是搞房地產的。”
程雨生“哦”了一聲，他不是對徐洋有興趣，隻是徐洋之前經常來，這會兒反而讓程雨生有些不習慣了。
他簡單地收拾了些東西就要出門，“走啊？你坐這不就是等我嗎？”
冉時的確是等他，但依舊忍不住嘴硬，“是呢，所以你要感謝我嗎？”
在獲得冉時的白眼後，程雨生學著冉時不久前的動作拉上自己嘴上並不存在的拉鏈，“啊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調侃你了。”
冉時皺眉看他一眼，又很快轉身去換鞋。
程雨生有被這一小串的動作戳到，他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眼神也是如沐春風。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說我樂天派嗎？”
“並不想知道。”
程雨生還是接著說：“其實我雖然和你相反，看起來我朋友挺多，其實上學這麼多年能有兩個交心的朋友就不錯了。想想高二的時候一哥們兒，和我走的那叫一個進，在我都快以為他對我有所企圖的時候，他特麼告訴我因為我是學委，平時能給他通融通融……現在想想都還來氣！”
冉時雖然依舊沉默不語，但程雨生明顯能看到他在憋笑。
程雨生雙手抱著後腦，歎了口氣，“當然啦，我樂觀嘛，不和那人一般計較，反正後來我也把他以前的違紀記錄全部上報了。哦…那哥們兒也姓徐，好像叫徐思哲，真對不起這聽著那麼正派的名字。”
冉時最終還是笑了出來，走出寢室樓就在一旁的灌木叢裡揪了個長條拿在手上擰來擰去，“老徐有個輩份上的叔叔也叫這個，據說惹著自己爹被扔哪片小地方上學去了，期間還嚴格控製了零用錢。”
冉時忽然將手上的東西塞程雨生手裡，“看在你自掘黑曆史的份上，我也不和你計較了。”
程雨生一看手上的東西，是用剛剛的葉子纏出來的小花，他一笑，這人太好哄了吧。
他們到了班乾部通知集合的教室，但沒什麼人。程雨生撐著陽台往下望，校門口的公告欄處擠滿了人，不過他這兒隻看得到一群腦袋。
“可能是有什麼新鮮事吧。”冉時倚著牆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程雨生似乎在冉時臉上看到了一絲可以用“得意”來形容的笑。
程雨生還是決定拉著冉時下去看看，反正現在也沒事，結果發現自己根本擠不過這群“一帶一路”看熱鬨的人。
“記錄大學第二學期……”程雨生乾脆打開手機拍起了照。
冉時轉頭看他在那兒調試角度，有點無語，“不如你記錄一下你今天吃了幾粒米？我看你挺無聊。”
“唉你彆動。”
冉時依言照做，但由於沒太反應過來，表情還有點懵。
快門聲一響，冉時才發覺程雨生剛才又是在拍他，他還以為是嫌自己入鏡。
他擠到程雨生旁邊看了下照片，他在角落的位置。
“把其他人糊了發我一份。”
程雨生調了一下亮度，“為啥？”
冉時擠進人群，笑道：“我自己的照片我還不能站C位嗎？”
程雨生照做，看著冉時的背影，心跳突然有點不太正常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裡麵，而且還不在能處理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