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時是上車後又發現酒的。
從記者堆裡擠出來,他略過了所有問題,隻有阮湘楠在後麵敷衍且不失禮貌地簡答。不知道這些花邊新聞會怎樣,但肯定會被修飾成當權者想要的模樣。
多數民眾對企業的發展不了解也沒有興趣,但換成豪門趣聞軼事就很容易吸引人了,最終目的也還是推廣產業。
他們不過是被當做引子拿去犧牲,至於意願這種事,自然是無關緊要。
上了車,阮湘楠終於也從人堆中擠進來,然後抱怨他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冉時看人準,即使在程雨生那失誤了也否定不了,他看得出阮湘楠不是表麵那麼純良無害。
八麵玲瓏,處事麵麵俱到,行為得體。阮湘楠肯定清楚他倆這荒唐的婚約牽扯的丁點兒利益關係。
冉時索性不理她,目光在車裡亂轉。座位是麵對麵式的,他很容易就看到了對麵車頂閃爍的紅點。
和臥室裡那個一樣的。
他盯著監控,腳下不安分地踢起小步然後撞倒了一個盒子。
拿起一看是一瓶印滿法語的洋酒包裝盒,雖然沒多少了解,但冉時依稀記得這是一款很烈的龍舌蘭酒。
不管這酒是不是有什麼用處,冉時一邊哼著首不知名小調一邊拆開盒子。
對於不久前冉時沒回答她這事,阮湘楠一點不生氣,她關切道:“這酒度數很高的,看你剛剛好像就不太能喝酒。”
冉時乾笑兩聲,抬眼看了下這位“本次訂婚宴的女主角”,“有開瓶器麼?”
阮湘楠眨巴著眼,“有啊。”她低頭從包裡拿出。
冉時挑眉接過,“出門還帶這個?”
“本來要去朋友生日聚會的,開瓶器是臨時裝的,她們肯定又會忘帶。不過喝酒不好,不管是不是烈酒,那種灼燒感神經可抗不過,你都有些醉了,對吧。”
“誰知道,可能吧,喝點?”
阮湘楠搖頭,冉時便直接開了酒往嘴裡灌,喉結滑動,刺痛在食道穿行。
Tequila是蒸餾酒,是烈酒,冉時卻隻是不知節製地吞咽著。
衣服前襟濕了大塊,冉時扔下隻留了幾滴酒液的瓶子,側身趴在座椅上,腦袋變得很重,情緒也更加不受控製了。他虛虛地張了張口,自己也不知道也沒有開口說什麼,然後又迷迷糊糊地小聲叫了句:“程雨生……”
坐對麵沉默了許久看著他猛灌完一瓶酒的阮湘楠輕歎一聲,嘀咕著:“都說了會醉。”
她拿起自己的包起身,還是不打算和一個醉鬼去他家,下車前,她又走到冉時跟前,低頭看他,然後說:“對不起啊,我也有要承擔的東西。彆人終究是彆人,同情沒用的。”
下車,阮湘楠對外麵的司機說:“叔叔,我家裡有點事,先不去了,你把冉時先帶回去吧,他醉得有點嚴重。”
司機進車裡一看,冉時已經睡得幾乎不省人事了。他有些慌,趕緊給自家老板報告,冉九江隻說讓他把冉時帶回去就行。
天氣預報提示待會兒有雨,司機便開得快了些,沿途的路燈穿成一條線綿延至遠方,更遠處卻依舊是黑洞洞的。
程雨生覺得,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心理以及身體承受能力,本來就恐高,現在還要帶個人抓著繩梯下樓。
唯一慶幸的便是樓層不高,二樓離地麵不會太遠。
程雨生總覺得綁著的衣服在慢慢滑落,心慌的同時冉時又將他抱緊了些,迷迷糊糊又吐了些不清楚的詞。
程雨生下了幾步,背在背後的那隻手幾乎僵硬了,一點不敢亂動,他隻好轉移注意力跟冉時說話,讓他抱緊點,還開玩笑一樣的說摔了的話怕是隻有一個人疼。
徐洋蹲在地上拔草,眼見著人下來了,但是另一個怎麼還要貼這麼緊呢……每看程雨生負重下一步,他就忍不住捏一把汗。
二樓的確不算太高,看見程雨生快下來了,他本想上兩步去接人,卻被製止了。
“你彆動……”
徐洋沉默著,他現在不能要求人不怕,換成自己都不一定有多勇。
慢慢地慢慢地,程雨生下到了地麵,一手還搭在身後背著人。
他滿身是汗,呼吸也不勻,抓過繩子的手還在抖,攤開是滿手紅印和繩子上經年的碎屑。
正喘著氣捋直呼吸,他偏頭看了眼冉時,覺著剛剛這麼二十來分鐘也不是很累吧。
程雨生忽然覺得有道視線盯著自己,緩過神來就對上徐洋的眼神。
他周圍的花啊草啊什麼的還通通成了禿瓢,罪魁禍首手裡還擰著一根不知名花莖。
徐洋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草屑,歪頭看程雨生背後的人,皺眉道:“感情好可以理解,但是這個樣子……你真的方便嗎?”
“……”程雨生歎息一聲,“喝酒了,現在雲裡霧裡,連你是誰都不認識。”
徐洋莫名有點開心,至少人不會罵自己了。他思索一番,又說:“這樣的確不行,我來喊醒他吧。”
程雨生覺得這方法可行。之前純直覺人醒了就該對自己的到來而生氣所以根本沒打算把人叫醒,況且時間也不允許。
“我先把人放下,嗯……你要不搭把手?”
“我直接利索地兩巴掌,麻不麻煩……”徐洋一邊嚷嚷一邊上前準備接人,然後程雨生半天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