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吃啊。”冉時給他夾了一筷魚肉到碗裡,接著漫不經心地說:“今天過生日。”
程雨生很自然地吃了剛剛夾過來的魚肉,“我知道,所以我今天還能有禮物嗎?”
冉時原本隻想好了官方的祝福語,打算在今天發給他的,畢竟和程雨生重歸於好不在計劃內。他索性直接承認:“我沒想過我們會……這麼快。”
那意思就很明確了,程雨生也能理解,他自己也覺得意想不到。要是沒有那份處罰,那場雨,他麼或許還各自躲在手機後麵,藏起自己的情緒,每天維持著表麵關係,一口一個“學長”“學弟”的叫著。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程雨生笑著打圓場,“我都二十三了要什麼禮物,又不是小孩子。”
二十三……
他們相遇在美好而又不知所措的十八歲,或許在更早以前人潮中也有過擦肩;十九歲伊始,他們開始了一場倉促而且顯得荒唐的戀愛,一開始或許誰都隻是覺得新鮮所以慢慢靠近;隻是後來越來越認真了,在決定好一起編織未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卻一走了之。
冉時仔細數過這段缺失的光陰,不如從今天開始,一點一點地去彌補吧。
他正想說點什麼來烘托此時的氛圍,手機鈴卻先行一步,冉時餘光一瞥,是孫盈打來的,也正常,畢竟今天是兒子生日嘛。
“媽?我挺好啊挺好啊……”
程雨生接起電話,也就順帶站起走到窗前接,“最近就下了一場雨,不冷,啊不過畢竟都十一月末了,也不可能多暖和嘛。工作啊,都挺好的,平時也就跑幾家做個調解,我一個新人,人家哪敢交案子給我……不是,我是律師不是法師,你讓他們另請高明。錢夠了,我又沒什麼用錢的地方……正在吃,沒去餐館,朋友下廚弄的……不是何流,他忙著呢,今天連消息都沒給我發……”
聊的都是一些瑣事,基本就是孫盈問程雨生答,偶爾關心一下家裡,照例問了一些近況。
冉時坐在餐桌前聽著不太明白的方言,忍不住想,程雨生的確就是一個普通人,按部就班地生活,和家裡嘮家常,規劃著日後越來越好的未來,他倆……還真是兩個極端。
兩個極端兜兜轉轉還能走到一塊兒,這事兒冉時說出去都能吹好久。
“程雨生。”看著側臉被一層陽光籠罩的人,冉時不自覺地喊了他一句,“我發現你今天,很好看。”
恰恰好程雨生也掛斷了電話,麵對突如其來但又莫名其妙的誇獎,程雨生有點不知所措,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走回座位說:“那你多看看,免得下次你又不認識我。”
這他媽,翻哪門子的舊賬?
念在今天是程雨生生日,冉時不和他計較,“吃你的飯,下午帶你出去消費,就當生日禮物了。”
程雨生咽下嘴裡的食物,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要不要說,不過很快他還是開口了:“你…有錢嗎?”
“……我看上去很窮?”冉時用筷子戳了戳盤子裡的魚,“你以為你吃的是十塊八塊一斤的魚,這個,三百多一斤,還有你現在待的地方,這房子是小,但這不是小鎮的房子,這是在首都。我要是沒錢早流落街頭去了。”
“你有工作嗎?”
“……沒有。”草泥馬。
“那收入來源呢?先說好,坑蒙拐騙不能算正當的收入。”
冉時覺得不應該不計較,他對於程雨生一連串問題實在感到生草,索性手上筷子一拍,“沒有,滾。”
“那不就完了,你聽我的,跟我一塊兒住唄,房租你來算,誰出都可以。”程雨生說這話語氣聽起來很隨意,但他還是醞釀了一會兒的。畢竟如果正式地說,冉時大概率不會同意,自己也可能沒得台階下,倒不如開開玩笑。
無傷大雅,也讓自己永遠“樂天派”的一幕表現得起來。
冉時好像渾不在意,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優等生也不提供住宿嗎?”他記得學校在學習優待方麵一向做得很好,保研的學生都會提供住宿。
“我本科的時候就搬出去了。”
“為——”冉時立馬住嘴,這個答案他倆心知肚明,隻是程雨生平時其實算不上一個特彆大方的人,放著低價高質的宿舍不住搬出去租房的確不是他的風格。究其原因,冉時也不願多想。
程雨生大概還沒聽到冉時那快要出口的一句話,自顧自在那做著多餘的解釋,“當時學校安排了一個學弟一起住。”想到這個,程雨生就有點氣,於是便不自覺地偏離了主題,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裡邊去了,“那家夥,也就仗著一張好臉。”
“哦,然後呢?”
看著冉時笑眯眯的表情,程雨生突然卡了殼,然後話鋒一轉,“當時嘴特彆臭,很沒禮貌,而且對著彆人和對著我完全兩幅樣貌,好像我以前欺負過他一樣。住了半個月左右吧,忍不了了我就直接搬出來了,誰也不煩誰。”
多半那半個月都是在看房子。這邊物價高,程雨生不會說搬就搬。
“這樣啊……”冉時接他的話,耐心說著,“那他‘一張好臉’是不是很好看?”
“哈?”程雨生原本說那番話有賣慘的傾向,冉時這一問出來他直接人傻了,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有種對象笑意盈盈地問“那個狐狸精和你怎麼了”的既視感?
“我是問,他長得好看嗎?”冉時其實並沒多想,他自覺缺失的時間是因為自己,所以他也不會去過多乾涉這段時間。他單純就是不會和人講話,硬扯的一個話題,要不然一直僵在“生日禮物”上麵他實在不知道還能繼續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