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以前懷疑過新聞的真假,畢竟前不久還和自己說過話的人突然一下子就被宣告死亡,怎麼都感覺不現實。
那之後的半個多月程雨生就像是具失去靈魂的殼子,何流甚至想到了“行將就木”這個詞。
老實說,他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但回應方麵的技能實在差了些。所以麵對整天渾渾噩噩的程雨生,何流隻能做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之後程雨生突然一反常態地對所有事情殷勤,這種狀況何流也經曆過,不過就是不希望自己有太多時間去瞎想。
就像薛定諤的貓,仿佛不去想就不是真的。
他作為朋友什麼也解決不了。
人總會在各種或大或小的事情上經曆憤懣,無奈再到希望,所以在看到冉時後何流的第一反應是驚喜。
冉時回來的話,程雨生那家夥應該能正常了吧。
“那就行了。”何流突然起了點玩笑心思,拍拍胸脯道:“以後有事,學長罩你!”
“……差不多行了。”
這時黃清苑恰好叫他過去,何流給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等人走遠,何流在人堆裡到處轉了一會兒,突然看到了不遠處的程雨生。
“誒,看多久了?”
“沒,剛來。”程雨生一挑眉,“就看到你倆。”
何流看向球場上的身影,“待會兒給我弟拍兩張,我手機像素不好。”
“行。”
某些時候何流覺得他和程雨生的身份對調過來了,比如現在也是,他倒變得喋喋不休了。
“你倆又怎麼了,他——”
“他挺難的。”程雨生垂眸盯著鞋尖一塊不知道什麼時候弄的汙漬發愣,有一會兒了才回神,然後說:“我什麼也不懂,幫不了他,反而還是累贅。就這樣也挺好。”
何流沉默著,他所認識的程雨生不是這樣的人,至少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程雨生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要不是他傻樂嗬把自己拖進他的圈子,他現在恐怕跟高中那種情況差不多。
高中他除了成績拔尖經常被老師提一嘴就沒有彆的交際了,拍畢業照時他隻是回宿舍換了件意外淋濕的衣服就錯過了,沒人記得他還沒入鏡。甚至後來的合照都是因為統計過人數才沒把他那份落下,可惜照片裡沒有自己。
大學剛開始他和高中的狀態差不多,直到意外幫程雨生說了句話就被他整天念叨,然後慢慢地,何流也開始享受他大學的時間了——比如他自己都沒想過竟然還會有女孩對他表白,還恰好是自己喜歡的。
沒什麼好的安慰方法,他隻是略微無力地拍了拍程雨生的肩。
“……老何。”
何流回過神,還沒應就又聽程雨生說:“你喜歡男人嗎?”
“啊?”
那一瞬間他腦子是空白的,何流在腦中設想了好幾種情況都沒搞明白程雨生到底要做什麼。
他看了看自己還搭在程雨生肩膀上的手,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立馬僵硬地移開,“我先說好,我隻喜歡淼淼。”
“想什麼呢你,你不是高材生嗎,腦回路這麼繞。”
“你這話誰都會誤會吧!”
程雨生笑夠了,他說:“我性取向是天生的吧,中學就發現了。可我很安分啊,那些所謂的圈子那麼臟我也沒碰過,也沒騙財騙色過,傷天害理就更彆談了,不存在。但就因為我撒了十幾年的謊,我談個戀愛就這麼難了嗎?”
“後來我大概想了想,我們隻是不合適而已。畢竟有些距離,還真不是我們這些小年輕光憑著那些情情愛愛就能消除的。”
何流說不出話,他有點不太明白程雨生說的“撒了十幾年的謊”是什麼,怎麼就影響到這些了。
“喂,我說,你不會看破紅塵打算讀完書就上廣濟寺出家吧……?”
廣播裡字正腔圓地開始念籃球賽運動員名字,程雨生便說:“走了。”
何流緊隨其後,“你應該沒想出家吧?”
“……暫時還沒看破紅塵。”
第一場是文學院新傳和漢語言的內部戰爭,據說這兩隊裡有兩人特彆不對付,偏偏按班級抽簽還抽成了對手。
聽到結束的訊號後程雨生往人群裡張望了兩眼,“誰贏了。”
何流剛好擠出人群,“乾什麼不自己去看?”
程雨生無奈表示:“你看看我能擠進去嗎?”
“怎麼地我是小土豆我來擠?高我幾厘米美得你。”抱怨歸抱怨,但畢竟還用著人家手機,拿人手短,何流給他現場解說道:“黑色那隊,新聞專業的,特帥!”
程雨生聞言道:“我以前也打,怎麼不誇?”
何流立馬跟他“哥倆好”,“你就打那麼一次,也沒搞個激動人心的扣籃什麼的,誰記得你。”
程雨生立刻麵無表情道:“對一個基/佬不要這麼親密。”
“no關係,我筆直才會這樣做。”
何流最近說話活躍了許多,程雨生也能懂他這算安慰,於是配合道:“嗯,爸爸信你。”
“你可以滾了。”
“……請文學院英語2班到簽到處簽到!再通知一遍,請…筆筆筆,這支能用。”
程雨生立馬收回笑,看向球場旁邊,謝現聞他們已經就位了。他趕緊說“你弟要上了。”
“誒誒,什麼,等下我回個消息。”
簽到處,兩隊人正在做賽前準備。
“何念,你哥。”
何念更激動了,趁還沒開始就一個勁地往冉時看的那邊望,然後說:“好好好,一會兒你就該見到我最帥的一麵了!總之我要讓我哥看看,我打球比他好!”
“他打籃球?”冉時記得以前程雨生邀何流打過,說不會,沒想到藏挺深。
“打啊,而且打得特好,我家小區那就有個球場,我哥以前帶我去過,還嘲笑我!不過小區有些阿姨老說閒話,說他打個球都不像其他同齡人,凶得感覺下一秒就要乾架……”
冉時在那聽著小小地震驚了一下,他完全沒法把何流跟何念口中的人放一塊,就算何念有濾鏡也不該這麼離譜吧。
而何念還在繼續,“不過我哥一般都選擇無視咯,好像他正眼看的人還挺少的。我媽,算了不提我媽,反正吧,我是沒覺得我哥哪凶了,我好多事都是他教的,他一直很溫柔啊。”
冉時終於忍不住插嘴:“你有沒有覺得你說的‘哥’和我認識的人有點,不太像一個人?”
“我嫂子也覺得。我給你說過她嗎?之前學生會副主席誒,好多人喜歡,不過他先給我哥表白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