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快不行了。”何流突然說。
程雨生一下不再說了,但何流並不是因為這個而難受,“何念想讓我跟他一起回去,但實際上我……對那個‘家’並沒有什麼感情。其實何念也清楚,但他希望我能和他一樣,得到家裡所有人的愛。”
程雨生開口問:“你拉黑何念是因為不知道怎麼來解釋?”
“不,那小子聰明著呢,他什麼都知道。站在我的視角來看他可能是有些愧疚吧,覺得他搶了我原本的東西,但其實我本來就不覺得有什麼。我在這邊有愛人,有朋友,老師同學也都很好,我早就不缺什麼了,是他缺心眼。”何流突然笑了一下,“我的性子不討喜,小時候爺爺就不怎麼待見我,後來有了個何念他對我的意見也挺大的,我要是回去不能讓他回光返照,說不定見了我就直接沒了呢。”
“……他們這種在愛意裡長大的孩子啊。”
程雨生撐著下巴似乎思考著什麼,“所以你現在也挺喜歡這座城市的吧。”
“嗯,就是今年的雪大了些。”
“雪啊……”程雨生看向對麵的窗,外麵的雪還在下。
醫院外,冉時第三次看著化驗單上的名字發了會兒呆。其實這個單子他開學的時候就該交的,但是那會兒一時忘了,畢竟記憶裡自己上大學第一天已經做過這事了,結果中途也沒人催他,一直到快期末了,他受傷待在醫院時才收到黃清苑的消息,說他的體檢報告不完整。
沒法,冉時隻好去抽血。
劉笙血型他不記得是AB哪個型,但是絕對不是自己的O型,不知道這玩意兒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他那經不起推敲的檔案的確稍微一查就有問題……但冉時也在努力杜絕會被注意的可能,學校的獎助學金和自己無關,參賽隻參加那種被點名的小組活動賽。
拐過一條街,冉時停住腳不易察覺地看了眼四周,隨後打開程雨生之前讓他下的那個APP點進了裡麵的“共享與TA的世界”。
不知道這玩意兒具體是怎麼個操作法,但冉時至少是安心了些。他把傘麵放低加快腳步往前走,然後和另一個人碰到了一起。
眼睛能看到的是一雙有些舊的靴子,隨後一隻手伸進傘內抬起了傘。
冉時第一時間送掉傘,然後擒住那隻手往反方向一掰,另一隻手正要跟上攻擊卻因為突然的劇烈動作將傷口撕裂了。
疼痛讓他動作遲緩一陣,但還是及時阻止了突然揮出的刀子,雖然刀刃早就從臉上劃過去了。
冉時忍著痛想趕緊跑,身後卻在這時傳來腳步聲。
大雪天路上根本沒人,連車都很少,冉時排除了站在這裡喊救命的可能。他一個傷號在這裡和四五個可能身上帶了刀具武器硬剛獲勝的幾率無限趨近於零。
冉時突然有點後悔剛剛啟用那個APP了。
他回頭麵對另外幾個人淡然一笑,然後抹去臉上的血,“放棄抵抗了,請便。”
“讓我發個消息。”他說,但對方顯然不可能同意,冉時隻好繼續,“你們可以看著,保證不是求救之類的。”
或許是因為冉時“配合良好”,其中一個人上前道:“那你當我的麵。”
冉時真沒想要發什麼SOS,他隻是給一個律師工作賬號發了一堆自己提前存好的文件,接著就挺旁邊看著的人說:“你在處理遺產?“
“不行嗎?我們有錢人誰沒點資產需要打理了。”
“嘁,可惜是遺產,你是沒命花了,而我即將獲得一大筆錢。”
冉時跟著他們往一輛車裡走,還跟他搭話,“果然有錢比什麼都好使。他給你們多少?”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再繼續跟冉時說話了。
沒法破財消災,冉時也不再自討沒趣。
“不是,你乾嘛綁我啊,我他媽傷口還在冒血!”
綁他的人似乎猶豫了一瞬,但很快另一個人就搭上了手,“對不住啊哥們,我們幾個也就賺點錢,雇主要求的。”
車窗都拉了窗簾,冉時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想到今天那個視頻後他又差不多知道目的地了。
“我說……這都什麼社會了,你們乾這違法勾當真不怕進去啊。”
有個人推了他一把,然後笑道:“少爺,您這種人好日子是過得多,你去這城裡四五環之外看看,你說的違法勾當可不少。我們可不殺人勒索,隻是工作。”
冉時對這個說法相當無語,但他受製於人,本來有些愈合又裂開的傷口又實在疼,他便不再繼續說話了。剛剛推他的人力氣不小,額頭好像撞到什麼尖銳東西了,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流血了,他總覺得那裡有塊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