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程很近,路上不堵,不到十分鐘,賀京桐的黑色邁巴赫停到民政局外的空閒車位上。
道路兩旁種著北寧標誌性的梧桐樹,葉子全部染金,正是最漂亮的時節。
被風吹落的樹葉在地麵鋪了淺淺一層,暫時沒被清掃。市政從人文的角度出發,允許秋日浪漫在這座城市多多蔓延,給廣大市民保留一份秋的念想。
繆藍和賀京桐帶好各自的證件下車,梧桐葉踩在腳下發出脆脆的聲響,亦不失為一段應景的配樂。
今日氣溫低,可是個難得的晴朗天氣,碧空如洗,雲也不見。
抬頭望一眼,不覺被整片澄澈又靜謐的藍吸引。
兩人並肩邁上台階,賀京桐剛拉開民政局大廳的玻璃門,又想起什麼,對繆藍說:“你先進去等我。”
“……你不會要跑路吧?”
都這個關頭了。
繆藍是玩笑話,可隱隱又覺得他不是乾不出這樣的事兒。
賀京桐把自己手上的證件全部押給她,“跑不了。”
他三兩步走回車旁,彎腰在副駕似是找什麼東西,很快又回來。
“什麼東西忘了?”
“一會兒你就知道。”
今天不是什麼特殊日子,來登記的新人不多。
流程進展得很順利,繆藍和賀京桐隻帶了自己的證件,結婚照要現場拍。
鏡頭定格的瞬間,他們擁有了和對方的第一張合影。
回到大廳,兩人坐下等待叫號。
賀京桐從外套的內側口袋裡掏出剛才去車上找到的東西。
小小的黑色絲絨方盒,繆藍一看便知,是戒指。
他能想到這些,她還挺意外的。
“給我的?”
賀京桐把盒子打開,“結婚了總要有個見證。”
兩枚對戒,樣式簡約,很顯大氣,女款點綴了一圈鑽,男款是個素圈兒。
不知道他自己挑的,還是著秘書選的。
總之審美在線,繆藍挺喜歡。
賀京桐取出屬於她的那枚,“我來?”
也不差這點儀式感了,繆藍把手伸過去。
戒指的尺寸卡準了她的指圍,戴進去剛剛好。
他欣賞:“很漂亮,手,還有戒指。”
禮尚往來,繆藍取出盒子裡的另一枚戒指,示意賀京桐右手伸過來,“我也給你戴。”
戒指推到一半,意外發現他的中指和無名指指根處各有一道疤,看走勢應該是連在一起同時受的傷,加起來有兩三厘米那麼長。
大概時間久遠,痕跡已然淡化,不過在對著光仍能看出清晰的形狀。
繆藍的大拇指在上麵摩挲兩下,以前從沒如此近距離觀察,不免好奇:“這兩道疤怎麼來的?”
“很久了,不記得了。”
他聲線平靜,麵目斂去表情,讓人難以辨清,究竟是尋常地不記得,還是刻意地不願提起。
“你昨晚在我脖子上抓的那下要是留疤了,我肯定一輩子記得原因。”
“……”
繆藍不再多問。
戒指被推到無名指指根處,恰好遮住了那道疤。
不過中指上的疤沒有遮擋仍然外露,戴兩枚戒指又不像話。
她誇讚:“你也很漂亮,有疤也漂亮。”
他抽回手,“……換個詞。”
叫號輪到他們,登記身份信息的時候,賀京桐寫到一半,把自己的那張推過來,繆藍以為他有什麼疑問,結果他指著空白的出生日期欄,說讓她來填。
還真搞抽查那套。
繆藍無語下筆,提出合理質疑:“你真的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嗎?”
這麼幼稚,且得理不饒人。
工作人員看到賀京桐身份.證上的照片,湊趣地搭話:“這位先生的證件照看起來真不像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很有少年氣呢。”
繆藍用手捂住他的身份.證半邊,隻露出人像,比照眼前真實的人:“你其實一直沒長大吧,少年弟弟。”
“……彆瞎叫。”
下次更新身份.證,他勢必要把這張照片換了。
萬事俱備,繆藍注視工作人員壓下鋼印,在紅本本上留下深刻的痕跡。
從此以後,她和賀京桐在彼此的人生裡,也生成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結婚證一人一本拿到手,各自保管。
從民政局出來,賀京桐接到奶奶監督進度的電話,一聽他說剛領完證,急得催他們趕緊回去。
他應下來,問繆藍接下來有什麼事,“奶奶想讓我們回去一趟。”
“現在嗎?”
“嗯。她知道我們今天領證,又擔心我糊弄她,怕我弄個假的紅本兒回去哄她。”
“你還有製假證的本事?”
“……”
“繆藍,你也挺會抓重點的。”
驅車來到賀家祖宅,一進門,賀京桐發現他爸賀維君也在,毫不意外。
“您日理萬機的,還來家吃中飯?”
他和繆藍走到廳內,沒見著老太太人,便朝南麵的書房喊了句:“奶奶!我回來了,您趕緊出來給孫子撐腰啊。”
賀維君沒搭理他的把戲,隻對繆藍說話:“藍藍來了。”
“賀叔叔,您今天得空?”
繆藍說完才反應過來稱呼的問題。
一時之間沒那麼容易改掉,她正醞釀著要怎麼喊出口,賀京桐把話截下來。
“哪兒那麼容易改口呢。”他手心向上朝賀維君,“您得給錢,改口費,少了我們不答應。”
繆藍:“……”
怎麼顯得他們倆一唱一和惡意要錢似的。
賀京桐彆太好意思了。
老太太剛好從書房裡出來,穩健的步子邁進客廳。
“奶奶。”繆藍上前一步,被老太太親熱地拉住手。
老太太光明正大地說悄悄話:“奶奶有,藍藍,過來,奶奶給你錢。”
“奶奶,我們怎麼能要您的錢?”
賀京桐:“怎麼不要?我奶的資產在家裡排第一,手指縫裡漏仨瓜倆棗夠我們躺平了。”
……意想不到的致富路線出現了。
但她真的不是來收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