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秦甲要呲著個大牙走出去,溫珣出聲喚住了他:“秦將軍,門外有十幾個探子,你控製一下表情。”
秦甲腳步頓住,把最近的傷心事想了一遍,唇角沒壓下去也就罷了,整張臉的表情也變得格外扭曲。掙紮失敗的秦將軍委屈地看向了溫珣:“王妃,我儘力了。”
溫珣輕歎一聲,起身將手中的一疊紙交到了秦甲手裡:“從現在開始,你隻要記得你是一個因為籌不到糧食而焦慮的部曲統領。現在你要帶著你的弟兄們走遍晉陽城的大街小巷,將高價收糧的告示張貼出去。”
見秦甲若有所思,溫珣又下了一貼猛料:“大熱天,我們又累又渴,兄弟們為了籌集糧食心急如焚,晉陽城的官員和富商躲在清涼的屋內吃著點心看著我們的笑話……現在,你還高興嗎?”
秦甲捏著告示的手背上已經開始爆青筋了,眼神肉眼可見的陰翳了下來,最終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粗話:“日他娘的!”
溫珣滿意地點點頭:“對,就是這種感覺。接下來幾日,就要保持住這種憤怒又焦急的神情。”說罷溫珣輕輕拍了拍秦甲的肩膀柔聲道:“秦將軍,重任交給你們了,千萬彆露餡。”
秦甲深吸一口氣:“王妃放心,屬下定不負所托。”
接下來幾日,晉陽城中的官宦和富戶之家陸續遭了賊,他們存放在庫房或者暗道內的金銀細軟不翼而飛。最初時,失竊的人以為是家賊難防,畢竟知曉他們存放值錢物件的隻有身邊心腹。可是隨著失竊的人家增多,眾人發現了不對勁之處:失竊的人家太多,這不像是家賊賣主,更像是城內進了一夥手段高明的賊人。
受害者們自發集結,平日裡趾高氣昂的大人物此刻灰頭土臉心急如焚。很不幸的,郡太守賀守成也在受害者之列,此刻他正麵無表情地端坐著,聽下麵的人高聲咒罵著。
“老子的庫房一夜之間隻剩下了搬不動的幾個大陶盆,裡麵的金銀餅都沒了!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偷了我家的東西,我非得將他碎屍萬段!”
“誰說不是?我家暗道中存的幾百個銀錠子都被他們搬走了。一整晚,家中護院連一聲狗叫聲都沒叫一聲,我到哪裡去說理去!”
“一定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盜,如若不然誰有這個本事在咱的眼皮子底下生事?”
“是啊,最近災民多,那夥賊人定是混跡在災民中借機生事。賀大人,咱不能再忍了,得嚴查此事!”
受害者們義憤填膺,賀守成垂下眼簾靜默不語。他也想嚴查此事,想知道到底是誰有這個膽子洗劫了郡守府。他辛苦攢下的三萬兩白銀一夜之間銷聲匿跡,那些銀子不隻是他的身家性命,更是他用來向上爬的敲門磚。沒了這三萬兩白銀,他拿什麼孝敬上峰?
隻是一句嚴查,談何容易?錢莊中無人存大額金銀,黑市上更沒有臟汙流出。他們的那些金銀細軟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就在眾人吵嚷著六神無主之際,一道遲疑的聲線響起:“各位大人,我覺著我們各家失竊之事並非是江洋大盜所為,而是有人在報複我們。”
說話的是晉陽城中的大糧商周不凡,周家主眉頭緊皺:“今日到場的苦主共有十二家,其中有富商也有官員,甚至郡守大人家中也糟了難。周某從商數十年,也曾經遇到過盜匪橫行的情況。可向來隻聽說富商被盜匪盯上,從沒見過哪家盜匪敢去偷盜官府。”
聞言眾人怔住了,麵麵相覷之後,才注意到人群中失竊的官宦人家竟然占了大半。這就意味著這夥盜賊根本沒將晉陽城的官員放在眼裡。
周不凡繼續分析道:“根據失竊的時間看來,首先失竊的有三家,第二日有四家,這第三日也就是昨夜共有五家遭賊。這意味著這夥盜匪手段逐漸成熟,在各位大人和家主的嚴防死守下出入如無人之境。諸位請想一想,什麼樣的江洋大盜能在一晚上的時間裡走三四戶人家?我們丟失的金銀細軟加起來足有十幾萬兩,光是搬運都需要搬運許久,這絕非幾人或者十幾人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