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還是借了聞奚的東風。
“你要是肯幫我帶個貨,我就送你一個最新版本的,怎麼樣?”
聞奚沒興趣。
早早朝老板擺手:“嘁,他那個都是老版本了,肯定不怎麼樣。”
聞奚說:“怎麼帶?”
憨臉老板“嘿嘿”一笑,眼睛比頭頂的電燈泡還亮:“把你的拿出來演示一段唄。”
紅色的小圓片接上外放的線。
聞奚在敲了兩下。
憨臉老板嘴巴成圓:“竟然還是觸控的?”
音響中傳出持續的電流聲,但很給麵子地發出了聲音。
是一段低哼的歌聲。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聲音確實是陸見深的聲音。
但人群一片靜默的痛苦。
不知是誰先開口:“要不是歌詞我都不知道在唱什麼。”
旁邊的人捂住耳朵:“完了,這個調子我是出不去了……”
憨臉老板扯動作乾脆地掉線,趕緊把紅色圓片還給聞奚。
聞奚說:“怎麼了?”
憨臉老板滿臉嫌棄:“你快走吧,不要耽誤我做生意。”
聞奚:“你剛才還讓我給你帶貨。”
憨臉老板塞了一個新款耳機給他,然後大聲喊:“大家注意啊,我這款最新版本絕對比他這個老款唱得好,主打就是一個熬夜精神不跑調——”
聞奚:“……”
真是不識好的東西。
早早跟在他後麵出來,忍不住跺腳歎息:“審判官真是錯付了呀。他對你這麼好,你竟然在背後破壞他的形象。實在是太可憐了。”
聞奚說:“他唱得很好聽啊。”
早早:“……”
早早:“你濾鏡太大了,快撤回這句話。”
聞奚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早早氣餒,苦心勸說:“你聽點好的吧。我可以借幾張光碟給你,但是先說好啊,你得還我——”
她從背包裡翻出幾張碟片塞給聞奚,然後擺上一副冷臉:“聽歌歸聽歌,不代表我輸給你了。”
聞奚:“……輸?”
早早臉色不太自然:“我上回是沒發揮好才喝醉的,絕對不是酒量差。你給我記著,咱倆遲早要再比一回。”
她狠話一撂,轉身就走。紅色的雙馬尾搭在肩頭,隨著步伐輕微跳躍。
恍惚間,聞奚差點將她認成另一個人。
如果他妹妹還活著,應該和她一個年紀。
之後,聞奚順路去了一趟修理站。
那枚耳機仍有很多雜音,通話功能也跟消失了一樣,完全用不了。
但修理站的師傅卻隻是搖頭:“這個款式太老了,我修不了,整個基地也沒人能修。你最好先小心保管,少用一點,將來或許有機會修複。”
聞奚失落地晃了晃腦袋,慢慢走到了醫療站。
門口的小姑娘分配給他一個號碼,讓他坐著等。
不到十分鐘,顯示屏上出現了他的名字。
接診的醫生正在往牆上貼美女海報,回過頭嚇了一跳:“怎麼又是你啊。”
聞奚對著那一張年輕的臉陷入沉默:“你誰啊?”
李昂:“……你這就不太禮貌了昂。”
“我需要一點退燒藥。”聞奚單刀直入,簡單說明情況。
李昂說:“你繃帶拆了我看一下,發炎就麻煩了。”
聞奚思索了一小會兒,才讓他拆開繃帶。
“不嚴重,簡單清理就可以了,”李昂瞟了一眼自己的通訊器,“看在醫生的麵子上,你賣我個內幕消息唄。”
聞奚:“?”
李昂拿來清創工具,壓低聲音:“七隊是不是又要準備出城了?”
他盯著聞奚的神情,奇怪道:“你不會不知道吧,今天早上審判官們全都去和大指揮官開會了,我的內線說有重大任務。”
他神神秘秘地四周察看,繼續道:“就上回臨時編隊沒找到的那個幸存基地,你猜怎麼著?程序部那邊破譯了一個新信號,已經確定了幾個有可能的具體坐標。”
聞奚不解:“為什麼要找那個基地?”
“為了拯救幸存人類啊,”李昂大義凜然,後又挑眉道,“當然啦,不是我八卦啊。小道消息,大指揮官的初戀情人就在羽蛇基地。”
聞奚:“。”與他無關。
李昂“嘖”了一聲:“按照出城順序,是該到七隊了,也不知道會抽到哪幾個倒黴蛋。”
聞奚說:“……抽?”
黎明七隊難道不是隻有陸見深一個人嗎?
李昂一看他茫然的神情,立刻開始喋喋不休:“怎麼說呢,陸審判官這個人在黎明組部可是出了名的瘟神,帶誰誰死。所以第一年之後就沒人想和他搭檔了,連天問學院都招不到人,上麵這才給他一個人成立了第七小隊。他人美心善,一般不使用強製指派權。”
聞奚點點頭。
李昂繼續給他解釋。黎明組部的外出成員分為兩類,正式成員從通過天問學院考核的優秀畢業生中選拔,他們通常具有與汙染物作戰的能力。此外,各隊隊長通過強製指派權,可以招募臨時隊員,這一類普通人常常傷亡慘重。
“下個月新規生效啊,不滿六人的小隊禁止出城,”李昂強調道,“而且最重要的是,陸見深自己是黎明組部的,他如果死了還有大量物資賠償給家屬。但被指派的臨時成員可沒有這種福利。”
聞奚盤算了一下:“……意思是他死了的話,我可以一次性繼承所有分配給他的糖?”
李昂思索兩秒:“也可以這麼說吧。”
聞奚權衡了一下,又問:“那不能不出去嗎?”
“輪到了不出去就會違背黎明組部的原則,屬於背叛人類,”李昂嚴肅地敲桌板,“不說會不會被革職,哪兒還有臉當審判官啊!我看大指揮官肯定對他不滿意——”
聞奚也不滿意:“真麻煩。”
李昂最後給創口抹藥,大膽講出自己的推測:“大指揮官這個人最迷信了,聽說床頭都要貼雷公,估計是怕瘟神得很。”
腳步聲停在聞奚身後。
李昂緩緩抬頭,“瘟神”本人沉默地站在那兒。
靜謐的氣氛中,聞奚吸吸鼻子:“……疼。”
李昂:“???”
剛才清創那麼痛,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的人是誰來著……?
聞奚朝陸見深抬抬手臂,連傷口都透著一股委屈。
李昂心裡發毛:“我沒……”
然而,審判官竟然真的主動接過了藥水瓶。
陸見深瞥了一眼雜亂的桌麵,低聲說:“他沒有醫師資格證。”
——所以,讓病人不舒適是很正常的。
李昂看了看熟練上藥的“瘟神”,又看了看眼神警告自己的聞奚,人生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情商。
……剛才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