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說:“也是。”
但聞奚覺得,蕭南枝剛才那句話還挺順耳的。
而且她還說:“我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
這個“你們”也說得很好聽。
聞奚的食指敲敲桌子:“那我考慮一下。”
蕭南枝的眼眸一亮,先翻了一下包,無果後從醫生毫無收拾的桌麵抽出了一疊白色的卡紙。
“你們同意的話……不管要考核還是怎麼樣,寫一張卡片放在我的信箱裡就行了。”
卡紙嘩啦啦落了一地,背麵的汙染物器.官彩繪展露無餘,栩栩如生。乍一看,一地的腸子和腦.漿。
聞奚和蕭南枝雙雙反胃。
李昂手忙腳亂地收拾:“都說了不要隨便動人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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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濛濛結束了食堂的工作,最後一個離開博物館區。今晚輪到她去倉庫值班,間隔時間相當尷尬,因此乾脆不回宿舍了。
她關上最後一盞燈,在黑暗中駐足許久,才慢慢順著長廊往前走。恍惚中,有許多的聲音如肢體纏住她的手腳,將她拽向未知的深淵。
從食堂一直到倉庫門口,如果她不屏蔽自己的耳朵,就會聽見許多交雜的聲音。
“哎哎,快看,就是她嗎?”
“……都是以前的事情害的。”
“一個臭打飯的了不起什麼,天天黑著一張臉。”
“都這麼多年了,還在幻想嗎?”
……
可憐的或是嘲諷的,都無所謂。這些年間,她的生活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今天和過去的每一天,都一樣。
“來了啊。”倉庫看報的老頭把鑰匙交給她,看她一手提了兩個水桶,忍不住打趣:“你在咱們倉庫是屈才了呀,張隊長還沒讓你進四隊?”
夏濛濛麵無表情。
“噢,我忘了,你精神測試一直沒通過。張隊不是說了嘛,你應該去醫療站開個病情證明。隻要你肯開,他們就肯要你。”
在夏濛濛的注視下,老頭閉上了嘴,一直忍到鐵門將二人隔開後才自言自語:“看什麼看,跟要鯊人一樣。真是個瘋女人。”
夏濛濛手動錄入了自己的打卡時間,然後穿過高大的貨架,一直走到倉庫後門。今天會有運送食品的車輛進來,需要清點簽收。
她一直等到淩晨兩點一刻,監控才終於有了動靜。
車輛緩緩駛入,在她麵前停下。一共來了兩個人,副駕的那個下車和她清目錄,司機負責守著。
和往常一樣,貨物齊全,不用耗費什麼時間。貨箱卸下就可以走了。
貨車發動時,夏濛濛睜著眼望向狹長的通道,忽然眨了一下眼。
她迅速從架子上摸了一把剪刀,朝打開的車窗砸去。慘叫聲響起的一瞬間,她毫不猶豫地關掉了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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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見深的通訊器一晚上響了兩次。
第一次是出任務中途,虞歸打來的:“哎,我讓聞奚來我這兒喝酒。……甭管那麼多,你小子結束了來撈人。”
第二次是距離虞歸家五十米的時候,同一個人又打來了:“彆來了,人都走了。……真是的,下次不請他喝行了吧,不準給我安排那麼多事!酒錢給我結一下,我還得養娃呢。”
於是陸見深往宿舍的方向回。
宿舍的個人用電範圍也包括門外那一段走廊,按人頭分配額度。
今天後勤部剛把他的個人額度劃給科學部,作為支付檢查的費用。
所以現在一片漆黑,隻有一個小夜燈掛在老舊的牆上,散發著微弱的亮度。
冰涼的鑰匙串發出清悅的響聲,室內也是一片黑暗。
兩個房間的門都關著,沒有絲毫動靜。
在經過沙發時,一股寒意突然從身後襲來。
陸見深迅速側身,一個黑影從橫梁處翻下,動作驚人的快。幾乎隻是一瞬,將他壓倒在沙發上,雪亮的刀光逼近他的頸部。
刀鋒抵著血管,隻要手指輕微一動,就能劃開一道口子。
極少數有能力使用冷兵器的人通常都會這樣獵殺汙染物。但不同的是,聞奚用的左手。
靠近的細長手指還沾著伏特加的氣味,與低暗陰冷的眸色同樣危險。
“你是誰?”聞奚俯視著他。淬了酒氣的聲音蒙著一層慣常的懶散,然而遮不住森冷的殺意。
陸見深叫他:“聞奚。”
聞奚卻沒有鬆開刀柄,像在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眼神中的殺意更濃:
“你的聲音,為什麼和他一樣?”
那雙半醉半醒的眸子凝視著陸見深,索性單手撐在他的胸膛上,雙腿更加用力地夾著他的腰。
長發如漆夜落在刀尖,幾乎要割破皮膚。
“把他交出來。”
“否則,我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