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能跟你說話了,我老公要吃醋的!”路橙沒給他繼續威逼利誘的機會,果斷按下掛斷鍵,隨後徑直無視了瘋一般往外彈的微信消息。
但他怕又收到法務的電話或一箱莫名其妙的橙子,強忍著沒把洛言冰拉黑,隻是把他拖進了“消息免打擾”。
順帶把好友昵稱改成了[SRG的深井冰]。
做完這一切,路橙盯著漆黑的手機屏幕,胃裡猛地翻江倒海。被冰可樂壓下去的惡心感反噬,橙子的果酸連帶著胃酸翻湧,他乾嘔了一聲,捂嘴衝進洗手間。
漱完口、衝完澡出來,外賣飯菜已經涼透了。幸好路橙也沒了任何胃口,望著滿地橙色的狼藉,他點開了上門保潔服務APP,但終究還是不敢下單。
他像在追妙鮮包的路上,被野狗咬了一口的小貓。
討好與可愛都是表象,沒人的時候隻想躲起來炸毛。
路橙抄起許久未用的掃帚和簸箕,不得要領地揮動了半天。少年時,不管在哪個叔姨家借住,他都要被罵一句“家務廢物”。
一個多小時後,路橙汗流浹背地捧起裝滿橙子和橙子皮的紙箱,心想自己確實是個廢物。
他戴上口罩,走到門前忽然覺得不放心,又加了一頂鴨舌帽。能混星海平台顏值區的五官,隻露出一雙清澈的眼。
九月的浦江市餘暑未消,路橙拔腿奔下樓梯,直衝樓後的垃圾箱,抬臂將金貴的澳洲臍橙連帶箱子狠狠一拋。
回到小公寓,他洗了三遍手,給季玫發消息:“是洛言冰,來問我要違約金。”
季玫大概在忙,路橙等了半天沒回音,又忐忑地發了一句:“姐姐,有空幫我找個新房子,安保特彆好的那種。”
季玫霍地甩來電話:“臥槽,那傻叉又來騷擾你了?要姐帶點人來幫你清場不?”
“沒有沒有!就是給我寄了箱水果。”路橙啞然失笑。
季玫手底下也就幾個滿臉菜色的網癮少男少女,偏要喊出大姐頭的氣勢,為他撐腰。
“我立刻幫你找房子。”季玫應下了他的要求,又擔憂地問,“那兩百萬……姐姐手頭有點積蓄,再去貸款——”
“沒必要,姐姐。”路橙說。
工作室收入不穩定,季玫手上的錢是應急用的周轉資金,不該拿來給他填窟窿。
“合同是我自己簽的,我不後悔,後悔也沒用。”他頓了頓,眯眼看向灑滿金光的飄窗,“輸掉的東西,我會自己贏回來的。”
路橙吃了幾口涼透的外賣,整個人還是懨懨的,索性登錄星海平台掛了請假通知:“來大姨夫了,痛痛,休息一天QAQ。”
他揪過抱枕,躺在飄窗上昏昏沉沉地睡去,再醒來時天已完全黑透。請假通知下麵多出幾百條評論,最熱門的一條有上千讚——
【天殺的顧司宴,你把我家鹿寶怎麼了!】
路橙不由笑了,換位思考一下,雖然他也不喜歡顧司宴,但顧司宴沾上了他,也算倒黴。
路橙刷了一會兒短視頻,又在各個APP間流動摸魚,最終還是認命地啟動了《王者榮耀》。
他的生活裡隻有遊戲和與遊戲相關的一切。此刻沒有鏡頭,沒有彈幕,不用努力維持電競妲己的人設,他能安靜地打一會兒遊戲。
上線後,好友列表裡的野王們都在巔峰賽接受生活的錘煉。路橙不是技術主播,沒有內卷的動力,往下拖了一串遊戲ID,發現那個人居然在線。
他看著動漫男頭像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時,指尖已鬼使神差地觸上了屏幕。
【你向[練習003]發送了組隊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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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把的前三分鐘,中單與輔助搶到了第一波線權,為什麼不去幫射手?因為打野在野區被包了?那就讓他被——任小航,你那是什麼表情?你是射手,你的命比打野重要!”
KG五人剛打完兩個小時訓練賽,教練祁鬱文是聯盟出了名的強迫症,反複倒放對局錄像,抓住每一幀細節複盤。
任小航苦著臉,表示不理解:“但前期的節奏要靠隊長來帶。我會和我的防禦塔爸爸一起活下去的,大不了君子守二塔嘛。”
祁鬱文:“你他媽兩分鐘讓一塔,你怎麼不把水晶也讓了?”
“行了。”顧司宴眉峰微挑,打斷兩人,“這把我的,沒注意對麵開野路線。”
他生得身高腿長,縱然擠在會議室一角,也能把電競椅坐出莫名矜貴的氣勢,一開口,全場都安靜下來。
“知道就好。”祁鬱文又挨個數落了一通每個人的失誤,總結道,“你們這個狀態,下周怎麼打SRG?輸給SRG,我在競圈的老臉都丟光了。”
祁鬱文離開後,顧司宴才對任小航說:“彆喪氣,你的想法沒錯。”
“嘿嘿。”任小航撓頭一笑,絲毫沒有喪氣的模樣,“那老登就喜歡PUA我,還是隊長最好了!”
見顧司宴拎起筆記本與手機,他屁顛屁顛推門地追了出去:“隊長接下來去乾嘛,要不要跟我們——”
顧司宴理所當然地答道:“巔峰賽。”
任小航:“……哦。”
他真怕顧司宴結婚當天,一到晚上6點,新娘問他要去乾嘛,他也答一句“巔峰賽”。
顧司宴回到自己房間,登錄小號,打算單排幾局保持手感,順帶穩一手雲中君的國標。
遊戲加載完畢,還沒來得及打開匹配界麵,屏幕正中就浮現了一個粉色小鹿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