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小姐待她這麼好,是因為她們有過生死之交吧?而且像她這麼儘職出色的護衛,簡直萬裡挑一。楚葉一邊津津有味吃著蜜餞,一邊驕傲,
或許是因為頭部受過傷,楚葉近日變得嗜睡許多,而且睡時更多夢了,腦子裡還時常閃現出一些畫麵,似夢又似真實發生過。
“楚葉……”
有人抱著她,在耳畔念她的名字。
逼仄的石洞,草堆上的乾草紮著赤.裸的皮膚。
一片片的漆黑。
漆黑中偶爾閃過明亮的畫麵:兩副不著寸.縷的身體,抱在一起,在草堆裡糾纏。
是女人,鬆散淩亂的長發纏在一起,是兩個女人。
氣息滑過對方皮膚,用臉頰、用嘴唇瘋了般在彼此身上貼蹭著,掌心不停撫動,遊過身子每一寸。
楚葉恍恍惚惚,從床上驚坐起身,屋子裡微弱的燭火搖曳,一點點朦朧的黃。
她此時身上燙得厲害,耳根子都燙了,她怎麼會夢到這種……羞人的畫麵。
一定是把腦子摔壞了。
白二小姐說得沒錯,她必須乖乖喝藥,好好靜養,否則會留後遺症的。
一直到天明,楚葉都沒睡著,還是難以置信,自己腦子裡怎麼會想著那些羞恥的畫麵,彆人都道女子十幾歲的年紀便會情竇初開,她可是連情竇初開都未曾有過。
來探望時,白凝發現楚葉比平日無精打采,儘管麵具遮了她半張臉。“昨夜沒睡好?”
楚葉在走神。
“怎麼了?”白凝碰了碰她的手,輕聲叫她。
她們手碰上的一瞬間,楚葉腦海裡的那些畫麵仿佛有了觸感,更加真實了,她失魂落魄地回答:“嗯,昨晚沒太睡著。”
“可是頭又疼了?”白凝問。
“沒。”
“那你躺著好好歇息,我不攪擾你了。”
白凝說罷便起身離開了,楚葉也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歇息,一定是沒休息好,腦子裡的幻象才會越來越多。隻要她養好神,就正常了。
又兩日過去,果然好了許多。
楚葉重重鬆了口氣,她推開窗戶,屋外還飄著雪。京州今年的冬天下了多好場雪,有時給她一種回到西州的錯覺。
京州才比不上西州,京州城是個無聊的地方,她又想,等治好了阿姊的眼疾,他們就可以回雪原了。
幽幽雪景,忽而傳來了琴音。
楚葉聽聲辨位的本領很強,而這琴音也是她熟悉的。
大概是過於煩悶,楚葉離了屋子,沿著長廊尋聲而去。果然是從白二小姐的院子裡傳出來的。
楚葉並不懂音律,隻覺得好聽,並且安撫人心。
不知不覺她便走到了書房外,又覺敲門進去冒昧不妥。就這麼左右為難,在外邊站了好一會兒。
“楚姑娘,你怎麼不進屋?在外邊站著不冷麼?”暖畫手裡捧著個暖爐,正從外邊走過來。
楚葉眼熟暖畫,是白凝的貼身丫鬟。被暖畫這麼一說,她尷尬至極,一定讓屋子裡的人聽見了。
果不其然。
書房裡的琴聲停了,白凝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看向發絲還沾著幾片雪花的楚葉,“怎麼不進來?”
“不了,我在房間裡待久了,想隨便走走。”楚葉蹩腳解釋。
白凝細眉一挑,悠悠說:“嗯,就剛好走到了我的院子?”
“啊?”楚葉反應了一下,才煞有其事說,“嗯,剛好。”
白凝瞧著她,不禁莞爾。“既然悶,聽我彈琴嗎?我這兩天正好寫了新的曲子。”
“好。”楚葉脫口而出,應答得飛快。白凝譜的曲子在京州城裡很有名氣,她時常能在市井酒肆間聽聞大家談論白府的二小姐,才貌無雙。
這般,養傷的沉悶日子裡,楚葉終於有了些消遣,她喜歡看白凝彈琴,曲子彈得好聽,二小姐低眉輕撚琴弦的模樣,也好看。
隻是煩惱的是,她好像一靠近白凝,腦子裡就又莫名閃過女人和女人相擁交纏的畫麵。
楚葉覺得自己不可理喻,腦子裡忍不住想那些事兒也就算了,怎麼還總把和自己交纏的那個女子……想作白二小姐。
一曲彈罷。
白凝抬頭,發現某人又在走神,她起身,“過來讓我看看。”
“嗯?”楚葉不明就裡。
白凝已經走近,盯著她的額頭看,檢查了一下,道:“傷口好了,還有些淡疤。拿白玉膏擦一擦,過幾日就會消了。”
楚葉這些天雲裡霧裡的,都忘了討白玉膏祛疤這回事。她摸了摸自己額頭,“嗯。”
白凝轉身去取了白玉膏,爾後在楚葉身畔坐下。
楚葉見她是要幫自己,“我自己來。”
白凝笑她:“你又看不到,怎麼自己擦。”
楚葉覺得還挺有道理,便依她說的。
白凝又看著她的臉,道:“把麵具摘下,不會有人進來。”她彈琴時,通常都不讓人打擾,旁人都知道這點。
反正在她麵前也露過臉了,楚葉聽了白凝的話,乖乖摘下麵具。她發現除了兄姐,她就屬最聽白二小姐的話了,主要是二小姐說話總是輕柔,讓人不忍心拒絕。
摘下麵具,楚葉朝白凝抬了抬臉,方便讓她擦藥。
白凝每每見她乖巧下來的模樣就想笑,一點也看不到出劍時的狠勁兒。她用指尖點著白色藥膏,小心翼翼在楚葉額頭的傷疤處塗開。
楚葉忽而意識到,隻是擦額頭,乾嘛要自己摘麵具?
不過摘都摘了,也不必多說什麼。
麵對著麵,她們的目光難免徘徊在彼此臉龐,再時不時碰撞交合。而且是極近的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楚葉又開始出神。
熟悉的氣息……
熟悉的觸碰……
望著白凝眉眼,楚葉一時人傻了,她突然意識到那些畫麵並不是幻象,而是支離破碎的記憶,此刻她和白凝親密靠近時,這些記憶拚湊在一起,形成一幕幕浮現腦海。
石洞裡,白凝解開了她的衣裳,一件件褪去,也解開自己的衣裳。抱她,用身體幫她取暖。
她抱著白凝,渴望熱,而白凝也用微弱的氣息,用唇不斷拂過她脖頸臉頰嘴角,拚勁全力用最後的一絲熱護住她。
記憶不斷衝擊著楚葉,朦朧,但又完整。
她記得她像小獸一樣往白凝懷裡鑽,瘋狂汲取溫熱,甚至,她扯掉了白凝身上最後那件肚兜,同她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