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這麼晚回來，吃過飯沒有？”

“還沒有，夫子留堂了，所以回來得晚。”

見逯兒擋了回去，東嫤心道幸好，上去打岔：“娘親，我們都餓壞了，有什麼事上飯桌再說吧！”

祝妍念叨著“這麼大個學宮還不管飯”招呼婢女去傳菜，邊聽東嫤吹自己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不過吃飯也不是免罰金牌，該交代的還是得交代。好在昨晚夜不歸宿是去找逯兒，今早入學也有相府相送，加上傅孟嫣為此事對祝妍好一頓勸慰，說得一介女俠心平氣和甚是熨帖，所以這一篇就算揭過。

祝妍為兩個孩子各盛一碗湯問：“學宮早半個時辰就該放學了，你們這麼晚回來，什麼原因被留堂，你闖禍了？”

東嫤乾笑兩聲悶頭喝湯，還是逯兒接過話茬，“妍姨，阿嫤沒闖禍，是有人想欺負她。”

“什麼？”

祝妍果然嚴肅起來，意識到女兒臉上的傷不簡單，握住東嫤下巴仔細端詳，要兩個小孩兒將經過仔細說來。

這下好了，東嫤總算能好好吐一吐這一天的苦水，把一整天的來龍去脈添了些自己受氣卻仗義助人的油醋繪聲繪色地講了，未了還吹噓了一把自己教訓壞人還能全身而退的小聰明，臉上的傷都被她誇耀成功勳。

“那季昌明實在太可恨了，不僅來招惹我，還連累逯兒也受傷，平時到處欺負人慣了，算他運氣好碰到我，就要好好收拾他！”

東嫤懸了一路的心早就安穩落地，講起話來滔滔不絕，祝妍看她說得眉飛色舞飯都顧不上吃，遂夾一筷子肉堵住嘴。

“說話不耽誤吃飯，多大了還要娘喂？”

東嫤嚼吧嚼吧咽了：“嘿嘿，香！”

祝妍又給卜逯兒盛一碗蛋羹詢問傷勢，逯兒道過謝還沒答話，東嫤就囫圇吞下飯插嘴。

“重呢！都青了，我早上才看過，還好我化瘀膏還有剩的，一會兒吃完飯用。”

祝妍看東嫤的得意勁兒就忍不住挖苦：“還好剩的多，給逯兒塗完你還能接著用，行俠仗義的路數多了去，偏挑最莽的拿自己下手！”

東嫤不服氣，小聲囁嚅著“我也是有分寸的”，埋頭繼續扒飯。

卜逯兒用完餐食認真替東嫤解釋：“季世子平日恃強淩弱，卻懂得在夫子麵前收斂，許多同學忍氣吞聲有怨言也無處發，好在阿嫤來把事情都捅到明麵上，讓夫子們當場看見才能懲處一二。

“此舉雖魯莽了些，卻實在痛快，況且阿嫤今天入學比其他同學晚了十天，一來就替他們出氣，也不失為結交同窗的義舉。”

祝妍拿帕子給逯兒擦嘴，打趣道：“知道你是這丫頭搬來的救兵當然要護著她，和你娘一樣，儘挑好聽的來哄我。”

卜逯兒以為祝妍不信，讓開帕子高聲補充：“是真的，今天下課後許多同學都在說佩服阿嫤呢，阿嫤拿自己下手也是出於無奈，身上不掛彩就不能以‘互毆’服眾，妍姨不要怪阿嫤，她今天一天都很辛苦。”

“被罰一天該她辛苦，好了好了，吃點小苦頭沒什麼大礙，真是服了你這張嘴，跟你娘一個樣，”祝妍玩笑著捏了把逯兒下巴，轉頭教育自家皮猴子,“下回學聰明點兒，彆老讓逯兒替你圓！”

東嫤在那邊晃悠著點頭，心想還好娘親沒有因為自己這一天儘闖禍而生氣，回來一路上的擔憂完全是自己嚇自己嘛！

心滿意足吃了個滿分飽，就著逯兒為自己的一番美言，一碗鮮湯喝得美滋滋。

這邊吃完飯正收拾著要下桌，那邊平地一聲驚斥就隨著來人邁出的前腳炸進來。

“好你個小兔崽子，闖完禍知道回來了！”

“啊？”東嫤正發飯昏呢，讓她爹吼得一愣。

“啊什麼啊，自己說你今天乾了什麼好事！”

東磬海一邊怒斥一邊繞著桌子轉圈逮人，被祝妍攔下來。

“一回來就吵像什麼樣子，逯兒還在呢，有什麼不能好好說，彆嚇著孩子！”

東磬海這會兒可顧不上在逯兒跟前端主人家的麵子，畢竟都伯侯把狀告到皇上麵前的時候，卜裕也在呢！

“她把都伯侯世子給打了，還害人留堂，你問她自己今天箭術課射箭是怎麼射的！”

“小孩子家家打打鬨鬨怎麼了，稀鬆平常，你小時候不打架，再說射箭不就挽弓射靶，還能怎麼射？”

祝妍攔住人在胳膊肘上一頓拍，攔人用了多大力氣打人就有多大力氣，給東磬海疼得呲牙咧嘴，怒氣衝衝的臉看起來更凶神惡煞了。

“剛吃完飯你就回來咋呼，有沒有點當爹的樣子！”

好麼，這丫頭闖了禍讓她爹被皇上留下來給都伯侯道歉到這會兒才能著家，自己在家吃香喝辣！

東磬海一肚子怨氣，但是在孩子們麵前不能表現，於是加倍轉換成怒氣，“她把箭對著世子射，把人發髻當靶子！”

祝妍聞言一驚，轉頭瞪了一眼東嫤，後者剛才講故事的時候隱去了這一段自知理虧，這會兒躲在逯兒身旁裝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