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子在給季昌明接胳膊,努力將手回正。
為了避免東嫤再踢季昌明,夫子們將兩人拉得更開。季昌明在一邊痛到嚎哭,手軟軟垂著,可謂淒慘。
周圍看熱鬨的學生圍得嚴實,一時也走不出去,但處理過這兩人爭端的夫子知道,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審對錯,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於是用“圍觀者罰抄《學規》”威脅,終於撥開人群,將東嫤和季昌明一前一後押去無人廳堂。
到了地方,武夫子先忍不住罵:“你倆怎麼見了麵就掐,之前沒被罰夠是吧,慶典上也敢打架!”
季昌明邊哭邊吼:“我根本就沒動手,是她衝上來打我!”
“打的就是你!”
東嫤還要上前,被武夫子死死摁住。
“慣的你,到這兒還想動手?”
執事夫子也厲聲喝:“放肆!”
“怎麼不問問他都做了什麼,找人在我表演道具上動手腳,要不是纏了布條,我手早就被劃爛了!”
東嫤伸手展示布條,季昌明見了止住哭聲,莫名硬氣起來。
“你手根本就沒受傷,汙蔑到我頭上就是想借故來打我,夫子評評理,我手還被她打脫臼了。”
東嫤冷笑:“哼,你是真以為沒人知道你做了什麼是麼?”
“那就把證據擺在你麵前。”越明鷗恰在此時走進來,將被人動過手腳的道具交給夫子們看。
她在另一邊帶人畫好押,前腳才走出門,後腳就聽說東嫤把人打了被帶到這兒,有個近距離觀看季昌明到底被東嫤打得有多慘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急忙帶人趕過來。
那位作證的夫子也走進來,摸出畫押的證詞,與其他幾位解釋了一番事情經過。
說到鐵刺將相府千金的手劃傷的時候,季昌明瞪大了眼睛。
一時不知該說是東嫤運氣好,還是他運氣不好,想起家父讓自己不要得罪相府的警告,季昌明打了個寒噤。
越明鷗看季昌明紅腫著臉瞪眼睛的樣子看得好笑,“季世子,還要嘴硬嗎?”
季昌明竟大哭起來,死不認賬,“你們是一夥的,都合起夥來欺負我,我要找我爹!”
那些夫子還真給他慟哭喊冤的樣子唬住了,開始思考證詞的真實性,可三公主正直誠善,沒有冤枉人的道理,況且幾個孩子打架,總不至於當犯人審。
鑒於東嫤單方麵動手毆打,於是取消優勝獎勵,並罰停學三日居家自省。再給將軍府和侯府各遞文書,讓他們自己解決這件事。
說到底,學宮又不是衙門。
季昌明許是怕了東嫤那一句“見一次打一次”,不肯走,硬要夫子陪著等人來接。
東嫤無所謂什麼獎勵懲罰,反正無論獎懲,於她而言都算達成初衷,被放開後拜托越明鷗幫忙收好證據,抬腿就往學宮醫館衝。
到地方聽說卜正陽已經帶卜逯兒回府,又急奔相府而去。
卜正陽當時先帶逯兒去學宮醫館上藥,可不知怎的,醫師剛揭開帕子,就見傷口不住地出血。
擔心致傷的鐵刺上有毒,趕緊讓醫師重新包紮一遍,又急急忙忙把逯兒帶回府,請懸濟醫館神醫婆婆來看。
傅孟嫣聽到消息,也急忙趕到卜逯兒的房間,看見放在一邊的浸血手帕一陣心驚,“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傷成這樣?”
卜正陽於是將慶典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與其是說意外,倒不如說是有人有意為之。
“隻是幕後黑手還沒找到,東嫤在學宮裡抓呢。”
寶貝女兒養在身邊十來年,自己生怕她磕了碰了,什麼時候受過見血的傷,傅孟嫣心疼得紅了眼睛。
神醫婆婆帶了江笠陽一同前來,此時江笠陽侍立一旁看著還在不停滲血的傷口,也一陣心驚。
卜逯兒失血一段時間,臉色煞白,旁人為她處理傷口時,還忍著不做過多反應,懂事得讓人心疼。
傅孟嫣抱住女兒問:“敢問神醫,我女兒手上這傷,怎麼一直止不了血?”
卜正陽也覺得奇怪,“回來之前在學宮包紮過一道,當時就是止不住血,我們才回來的。”
神醫婆婆不慌不忙清理著傷口,“先不著急止血,這傷沾了油汙,還是被鐵刺所傷,待老身將這些殘雜清理乾淨。”
卜正陽忙應聲道:“對,我們的木劍上刷了油,應該就是被劃傷的時候沾上的。”
傅孟嫣卻不放心,“可尋常傷口這麼久也該止血了,是鐵刺上有毒?”
“夫人放心,沒有中毒。”神醫手上不停,掰開傷口清創。
卜逯兒到底沒忍住痛呼出聲,傅孟嫣連忙抱緊她,接過江笠陽遞來的帕子,給她擦冷汗。
神醫給傷口上藥的時候問:“小姐近日可曾進補過活血的食物,或者用過化瘀的藥物?”
傅孟嫣答道:“不曾,開春吃食清淡,忌辛忌酸,此前也不曾受傷。”
卜逯兒心虛抿嘴,眨了眨眼睛。
還是江笠陽及時提醒:“夫人,師父,逯兒連用了十多日化瘀膏。”
“什麼?”傅孟嫣沒想到女兒身上還有傷,自己竟然沒察覺,“怎麼傷的,傷在哪兒了?”
卜逯兒小聲辯解:“不小心磕到的,用了藥不疼,已經消了,化瘀膏昨日就停用了。”
“還想瞞娘親,是小傷需要用這麼多天藥?”傅孟嫣又急又氣又心疼。
“是真的不疼,化瘀膏裡有冰片,我貪涼多用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