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我的四宮君 我也討厭四宮君……(1 / 2)

請放過那些土豪 龍頭鍘 13578 字 8個月前

這一趟運輸路程不遠,因時刻關係,沿途也很通暢。

到地下車後,很快看到了餐館的負責人,也就是司機先生嘴裡,那個同樣畢業於遠月茶寮的左進老板。

怎麼形容這個人呢……

反正是個男的。

海音寺千秋的這幅身體,底子大概率是她自己的,畢竟她在係統空間醒來時,胸口那個洞還在呢。

但落進這個世界,激活係統後被成功治愈的身體,顯然受到了一些拔高性的改善。

她力氣超大,五感迷之敏銳,精神還旺盛到了一天隻需要睡三個小時的地步。

而除此之外最明顯的表層變化,就是一種超乎尋常的協調。

小到五官位置,鬢角發際,大到皮膚肢體,肌肉骨骼走向——

就像人類看虎鯨、孔雀或是駿馬時一樣

——生物進化出的結構線條之美,甚至可以跨越物種被欣賞。

和時光教育可以沉澱出的【氣質】不同,這種驚心動魄的協調,才是海音寺千秋周身那股氛圍感的來源。

於是,她明明長的很驚豔,但看她時,旁人卻不容易一眼驚豔。

比起驚豔,他們反而會輕易產生種類似於【就我剛才看到的那個背影/側顏/手臂而言,她的正麵,果然也該有這種程度!】的篤定。

美出了一種整體性的理所當然。

左進老板作為個男人,一見麵就盯著她死看發傻不至於,但完全無動於衷也不可能。

所以反應就是正常男人的反應——

聽完介紹就一副很想和她握手的樣子,看似和司機寒暄的沒完沒了,實則說一句話就瞟她一眼。

男人平和穩重的表象下,寫滿了公孔雀般的躍躍欲試。

海音寺千秋並不很在意這個。

她的係統就不是什麼正經係統,統內邏輯也很傾向下三路,美麗的皮相從客觀來說,幫她省了很多麻煩。

但是被看多了也是會煩的。

不是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海音寺千秋並不喜歡委屈自己,遂輕描淡寫的裝了會兒聽不懂,回頭就跟著搬運人員走了。

——她畢竟是來對貨的,食材入庫,她要在旁邊點著數簽單子呢。

這活不難,耐心點就行。

海音寺千秋很快搞定,剩下店裡的人在庫房歸置東西,她順著員工的指引,溜達去後院找廁所。

這間餐館的名字是法語,翻譯過來叫三色花盤。

和海音寺昨晚吃的那家烤串一樣,都是裝潢很有氛圍的店。

並且還都自帶花園。

不過和烤串店不同,三色花盤更像是吉卜力動畫裡的那種餐館,西洋風的店鋪在前,和風的庭院在後,總有種奇妙的時代感在空氣中交融。

逛起來還挺好玩。

海音寺千秋倒也沒亂走,出了洗手間就是走廊,花園小小的草坪上,一個坐著輪椅的老太太正在曬太陽。

她年紀已經很大了,耷拉的眼帶和皺紋占據了臉部一半,雙目無神,反應奇慢。

毛毯落地上了都不知道喊。

海音寺千秋左看沒人,右看也沒動靜,乾脆上前兩步,把毯子拾起,重新搭在了老太太腿上。

“啊。”

差不多有五秒鐘後,老太太才木愣愣的說了句:“謝謝你哦。”

海音寺千秋說沒事,老太太搭住她正幫忙整理毛毯的手,用含糊的語音誇了句:“手真好看。”

海音寺千秋眯眼一笑,“我也這麼覺得。”

老太太大概是糊塗了,就這麼一搭話的功夫,不知道把海音寺千秋當成了誰,開始說話就停不住,她又沒牙,十句話裡八句聽不懂。

不過草坪很軟,陽光很暖,空氣中都是草木的清香,老太太嘮叨是嘮叨,氣場卻很安然。

晨光落在身上,莫名歲月靜好。

海音寺千秋任由她拉著手,聽不懂就乾脆不回應,等老太太言語不清的唱起了什麼老歌,她還意思意思跟著哼哼了幾句。

反正也沒什麼迫切的生存壓力了。

海音寺千秋至今還能回憶起心口湧血的劇痛,遂懶洋洋的想,攻略本身並不能主導她的全部,機會擺在眼前,她總要過有規劃,有新鮮感的漫長人生。

比起見人就想薅錢,她覺得以後每月抽出一天,什麼都不乾,跟這老太太一樣曬太陽,也挺好的。

結果她才想到這裡,不速之客清晰的質問聲,就打破了這短暫的安寧。

“喂,你。”

壓低的男聲聽起來硬邦邦的:“就是你——是誰,做什麼的?”

說話的人站在廊下的陰影裡,大約是顧忌著老太太,倒也沒什麼激烈動作。

海音寺千秋沐浴在陽光裡,半晌才不緊不慢的睜眼,姿態優哉扭頭去看:哦,粉頭發。

“四宮小次郎?”

她連聲音都變的懶洋洋的。

長廊下,粉頭發的少年也終於看全了她短褂上印著的紋樣。

“你是河田氏的員工?”

問這句話時態度還算行,等下一句再出口,他的本性立刻就暴露了。

“為什麼沒在倉庫等?”

四宮小次郎皺眉看她:“你的報告單簽過了嗎?之前我要求驗貨更換做個補充條例,你們為什麼沒有回饋?”

“還有代為進口的生香料,轉運也太慢,到底什麼時候能來?”

海音寺千秋:……

“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四宮小次郎麵無表情的雙手抱臂,說完話嘴角立刻拉到平直,成功用十分英俊的外表,演繹出了十二分的討人嫌。

海音寺千秋頭疼的歎了口氣。

“倉庫已經在整理,報告單簽完字都交接啦,你的說補充條例不是我負責,具體什麼內容未被告知——”

“您要不嫌煩,可以跟我再說一遍,回頭我幫您問問。”

“哈?”

哈什麼哈,海音寺千秋看著對方不滿的表情,自己也挺茫然。

按她的常識,買賣雙方雖然達成合作,但在一些市場行為的乾擾下,確實會有強弱勢的區彆。

現下,四宮的頤指氣使的過於理直氣壯,再回想一下沿途,司機雖然抱怨了很多,但聽話就知道,其實每次被四宮嗶嗶,他都默默的忍了。

顯然,供需雙方都默認了這一點。

至於這是特例,還是普遍的社會現象,海音寺千秋並不了解,也就不好做評價。

所以她現在隻是很認真的想:在這裡做臨時工,居然要這麼慘的嗎?

——名字都不需要問一下,張嘴就可以支使指責?

四宮喊她的第一個問題,甚至連主語都沒加!

真要這樣……

海音寺千秋神色莫名的盯住四宮小次郎,心說真要是這樣,她就得考慮換活兒了。

不。

真要這樣,她該直接考慮換掉河田夫婦!

手邊一涼。

窸窣的衣料摩擦傳來,成功喚回了海音寺的注意力。

輪椅上的老太太拉著她的手晃了晃,含糊的說:“水。”

“什麼?”

“是我渴啦。”

老太太慢吞吞的仰頭,盯著她“啊”了一聲:“我要喝水呐。”

海音寺千秋聽罷一挑眉。

她不知道老太太是誰,左不過店裡哪一位的家屬,遇見了哈拉兩句正常,牽扯到入口的東西,她就不好過手了。

畢竟這麼大年紀,出點事了怪誰?

倒是站在廊下不高興的粉頭發,此時瞥了海音寺千秋一眼,反身回屋內,不久,端出來一杯麥茶。

“你先去倉庫入口等著!”

他的語氣還是硬邦邦的,但大概怕嚇著老太太,聲音倒是不大,喂水的動作談不上溫柔細致,但動作也絕對小心。

總的來說,是個好人。

老太太貌似也能認出他,喝完了水,還衝著男孩的背影呼嚕兩聲,臨放開前,慢吞的拍了拍海音寺千秋的手,含糊道:

“要好好相處哦。”

大概是成功潤了嗓子,她這句話說的還算清楚。

沒走遠的四宮飛速回了下頭,不爽的“嘖”了一聲。

反而是海音寺千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等老太太撒手了,她還反握人家一下,大聲回了句:

“好嘞~”

可惜,這份輕鬆的好心情,隻保持到了倉庫門口。

海音寺千秋原先並不理解司機為什麼總想跑路,她剛才跟店員點過一遍貨,發現做起來確實容易:

畢竟河田氏做的是高端農貿,所有蔬菜裝箱前,就已經進行過篩查,比如土豆什麼的。

雖然免不了長相差異,但大小重量都基本一致。

卷心菜也是做過基本修剪的,外圍菜葉全部拔掉,擺在一起,個頂個的青翠成球。

結果四宮小次郎拿起個卷心菜看了一眼,迅速開始冷笑。

“包菜是兩年生草本植物,農用90天左右采摘,過期後根莖會繼續肥大,纖維變粗,必然乾擾口感。”

“還有秋葵……”

在四宮嘴裡,筐子裡的秋葵都已經不是二次采摘,而是三次采摘的產物了。

西葫蘆水分不達標,火龍果既然是大棚種植,就應該在夜裡更多的補光……

反正他手上拿的每樣菜,海音寺千秋都認識,但說出來的話她一句都聽不懂。

雖然聽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還有大蔥,蔥白的部分——等等,你這是什麼表情?!”

一連串逼逼叨後陡然冒出句人話,海音寺千秋茫然抬頭,後知後覺“嗯?”了一聲。

她對這些不懂,自然無法處理,為了不耽誤事,海音寺尋思著把四宮的每條意見都記下來,回去看跟誰轉述一下……

她記憶力是很好啦,但四宮嘴裡的陌生名詞也超多,就比如現在——

海音寺千秋看著他的臉,心想很好

您這麼一打岔,我已經把描述球生菜外圍根莖的那個名詞忘了。

——她上輩子八成不是日本人吧,不然五十音說快了怎麼會這麼燙嘴!

倉庫貨架前,四宮小次郎終於歎了口氣。

少年推了推眼鏡後,冷漠的看了一會兒她,輕聲道:“已經三天了,送貨人罔顧需求,今天又用新人來推搪……”

“河田氏對待客戶,就是這種態度嗎?”

海音寺千秋心說不至於。

司機態度也許是有問題的,但她,她就是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絕不可能是河田氏專門推出來的擋箭牌。

遂解釋:“請您放心。”

她努力模仿客服的遣詞方式道:“我作為新人出現,是個很單純的意外事件,通過您的反饋,顯然送貨人有些問題沒有上報。”

“您的問題我都記下了,後續也會繼續上稟,進行一定討論後,酌情為您解決。”

“隻是……酌情解決?”

“嗯哼。”

海音寺千秋很有耐心的點了下頭。

——她雖然聽不懂幾摘球莖的區彆,但大概也明白了四宮對食材要求,比這批到貨更高。

但更換品種,必然會涉及到采購成本。

以日本農貿聞名國際的扭曲高價,大量的高端蔬菜牽涉到更大量的金錢,不和左進老板確定,怎麼可能擅自發貨?

“話說提議之前,你沒跟左進老板商量好嗎?”

粉發青年目光一凝,麵無表情抿嘴。

海音寺千秋心說不是吧?

換食材這種大事,你都沒和店老板商量過,反而日複一日的嗶嗶送貨的?

怪不得司機說你煩!

不過也能理解……

海音寺千秋想:天才的廚師追求技藝,優秀的老板追求收益,前者隻要精益求精,後者卻要壓縮成本。

好廚子不一定能經營好餐廳,但好餐廳的老板,永遠是最會精打細算的生意人。

四宮小次郎看似強勢,思維模式卻不成熟的像是個象牙塔裡的學生……

不對。

海音寺千秋的眼睛裡慢慢亮起了新奇的光芒,糾正了自己的說法——他本來就是個象牙塔裡的學生!

產生這種認知後,她甚至從粉發少年寫滿了不高興的臉上,看出了幾分笨拙的天真。

“……你那是什麼眼神?”

語氣還是一樣犯嫌。

海音寺千秋好脾氣的搖了搖頭,就很感概:“我好像突然看到了一個被兩個大人一起糊弄,所以憋著氣發火的小男孩。”

“哈?”

四宮抿直了唇縫:“……這是你回擊我的嘲諷?”

海音寺千秋心說才不是啦好孩子,我明明是在誇你可愛呀。

想想這家夥麵對老太太時的耐心,凶人和喂水間的反差——

她於是很真心的補充道:“我是說,你的性格雖然垃圾,但品德還算可愛。”

她頓了頓,強調道:“非常可愛。”

四宮小次郎:……

四宮小次郎愣了一秒後,居然出離憤怒了:“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現在是工作時間,我來這裡,是為了處理食材交接,而不是聽供貨商家笨手笨腳的新員工胡言亂語的。”

海音寺千秋畢竟真的有點笨手笨腳,於是沉吟了一下,相對客觀的說:

“你乾餐飲這行,以後當了老板,采購,人事,管理,烹飪,每一個環節都是要管的。”

“這麼複雜的體係,偶爾一個環節出現新手都是正常狀況,比起抱怨,應該珍惜實習機會,提前學習如何克服並習慣。”

四宮冷笑。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實地研習明明被人為強行加了難度,還要耐著性子,再教你一個全新手辨彆植物?”

海音寺千秋搖頭,這次,是毫不心虛的十分客觀,指出問題道:

“我就是個點兌數量的交接人員,就職要求是會算數就行。”

“而且我相信,隻要你能說服左進老板,從根源上修改進貨標準,並且加錢——”

“那河田氏的園區裡,必然也有無數辨彆植物的老手,可以采摘出百分百合你心意的蔬菜。”

四宮:“你!”

海音寺千秋也不是純粹的打工人,她指出這個問題真的出於好心,於是表情也非常之坦然。

因為四宮臉色及其難看,四目相對時過於尷尬,她還很禮貌的對人家笑了一下。

“嗬。”

粉頭發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冷笑一聲,毫無預兆的轉身走了。

看這個背影好生氣啊……

海音寺千秋想起司機說,他們還要在左進老板的店裡吃一頓工作早餐,心說他不會在菜裡下毒吧?

憂心忡忡不過半小時,等吃飯的時候,她就瞬間真香了。

其實之前喝水的她就真香了。

後廚大壺裡的大麥茶,倒一杯喝一口,餘額唰的加了0.3

——怎麼回事?

海音寺千秋下意識抬頭去看大廳裡的左進老板:

這人頭頂也沒有箭頭啊!

不過思緒一轉,她又想起了激活任務前遇到的那幾個女高中生。

有沒有可能……

海音寺咬著杯沿,想:有沒有可能,那次兌換並不是新手禮包,而具有普遍性的?

也就是說:除了赤司這一級可以拿來做任務的,和河田夫婦這一級可以拿來續命的,還有一些不被係統統計的人,不算達標,但也能用。

他們為自己花的錢,雖然兌換時會有折損,但終究是算數的?

想了這麼一連串,她終於張嘴吃了今天第一口飯。

叮鈴。

【餘額+260】

嗯?

海音寺千秋麵無表情的先把嘴裡的菜咽下去,然後深沉的看向了飯碗。

店裡所謂的工作餐,就是拿食材的邊角料在加工,廚下有什麼,做出來就吃什麼,顯然不會有河田太太用的貴價龍蝦。

不對。

如果非攻略目標供她吃喝揮霍的價格,注定有一半要損算,那這一口菜的正價,豈不是應該520円!?

海音寺千秋沉默的刨掉一口飯,複又抬眼,看向炒完蘑菇往大盤子裡倒的四宮小次郎,人生中第一次切實感受到了【技藝】的價值。

一頓飯吃完,海音寺掐指一算:白賺了三天壽命。

她心頭一動,看向四宮小次郎的眼神,瞬間灼熱的好像在看長生不老藥。

四宮小次郎敏銳的抖了下肩膀,回頭看她,以為她沒吃飽。

三色花盤不提供早餐,要十點半才開門。

司機先生已經開車拉水泥去了,海音寺千秋的對外身份是河田太太的遠方親戚,此時,比起合作商的員工,她的定位更像是【暫時逗留在餐館裡的老板熟人】。

這幾天在四宮的主導下,餐廳一直在輪換菜單,大家都往後廚去試菜,海音寺千秋隨大流去看熱鬨,也被四宮塞了盤燉牛尾。

她順勢從台上拿了雙筷子,嗖嗖開始夾肉。

四宮小次郎默不作聲的在她手邊放了一副刀叉。

這玩意兒海音寺會用,但心裡不習慣,趕上一口肉【+500円】,她連說謝謝都很含糊,認真努力的一心乾飯。

“嘖。”

聽聽這個咂舌聲。

海音寺千秋嚼著筋膜想:我的長生不老藥四宮君,他為什麼又生氣了?

海音寺千秋咽下嘴裡的食物,耐心十足的抬頭看他,用眼神示意:

您又怎麼了?

四宮雙手抱臂,“你的用餐禮儀太差了。”

海音寺千秋冷靜的環視了一下周圍:大家全都擠在廚房裡,有人甚至蹲著,菜的擺盤也都的很草率——

擱後廚計較用餐禮儀,您是不是喝大了?

四宮不為所動,眉頭皺的更深:“你是不會用刀叉嗎?”

她歪頭想了想:“就……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