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吟站在實驗樓的外麵,接著電話,不斷與對方應和著。她接到了上級的消息,知道即將接受她特效藥臨床試驗的第一批誌願者就要到來了。
“嗯嗯,我知道了。”
“好的,我儘力。”
“沒問題。”
“嗯,您也注意安全。”
放下電話,程晚吟在待命等待第一批誌願者到來的期間,看著漫天的繁星,撫摸在衣服下那還在磅礴跳動的心臟,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對於自然界來說,其實他們就像是一種病毒。
病毒讓每個人都閉門不出,但帶給環境的卻是長久霧靄濃重的夜空出現繁星,汙染嚴重的河流出現魚群,消失的動物在街頭悄然出現。
讓程晚吟不禁想,這一切是對的嗎?
街頭遠處警車的紅藍色光芒像是生命在跳動般閃爍著,漸漸離近。在距離實驗樓十幾米遠處停了下來,後麵的幾輛救護車繞了出來,停在實驗樓門口。
程晚吟穿著防護服,從樓門口的台階下來。她知道這些車上裝的便是即將參與藥物臨床試驗的第一批患者,全部都是患病或輕或重的病人。
救護車後門一打開,每輛車都下來了兩位全副武裝的醫護人員。他們站在救護車門口兩邊,攙扶一下那些正在慢吞吞下車的患者們。
無論是醫護人員,還是患者,大家都很沉默。
程晚吟看著麵前穿著厚重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幾乎看不清她們長什麼樣子。隻有在防護服上潦草地互相加油鼓勁的字跡中得知她們的名字。
“辛苦了。”
程晚吟對著那些顯得心事沉重的醫護人員舉起了一個大拇指,那些醫護人員像是因為她這個點讚的手勢放鬆了一些,也紛紛舉起了大拇指。
“辛苦了,接下來靠你們了。”
程晚吟鄭重地點點頭,看著那些救護車跟隨著警車“嘀喂嘀喂”地揚長而去。警車在前麵為他們開著道,那些救護車又趕往了第一線。
程晚吟扭頭看向那些病人。
隨著研究結果的傳開,大家都知道這個未知的病毒,連皮膚都阻擋不了入侵,所以每個病人都站得挺開。
可即便這樣,也沒辦法消除他們內心的恐慌。每個人都顯得很是沉默。
這裡麵隻有兩位戴著口罩的病人在裡麵格外不同。他們似乎在小聲交談,相互打著勁。
“好了大家,跟我走吧。”程晚吟露出笑臉,儘量表現得熱情道。“如果有誰對接下來的臨床試驗不太理解可以詢問我,當然想要退出也可以提前跟我說。”
大家看不到她的笑臉,都沒有說什麼話,淡漠地等她說完便背著各自的行李,跟著她往前走。
隻有兩個人跟程晚吟打了招呼。
那位熱情開朗的男生拎著一個小背包,向她打了招呼,還詢問了很多關於這個病毒的事。
而旁邊那位化著濃妝的看起來像是上個世紀非主流的小太妹則兩手空空,高冷地舉手對她擺了擺,很酷的樣子。
打招呼的這兩人,還是之前那兩個下車後相互交談的兩人。
看病曆,這兩位都是這群誌願者裡為數不多的願意參加臨床試驗的危重症,但這群人就他倆更像健康的人。
其中那個看起來很帥氣的小太妹更是第一個報名參加的人。與外表的潮,不同的是她的名字很土,叫做王大錘。
程晚吟下意識多觀察了幾眼這兩人,用她引以為傲的記憶力,發覺那兩人中竟然有一位是熟人——她妹妹病房的病友李德叁。
而另一位小太妹則是很麵熟,應該是哪裡見過。
病人們跟隨著程晚吟走入隔離區,走廊裡整個隔離區都是空蕩蕩的。
因為太空曠,也因為沒有人說話,幾乎每個人的腳步聲都在此處發出了很大的回響聲,一聲接著一聲,就像此處除了他們就沒有彆人了似的。
每個人都踩得很重,似乎告訴對方:沒錯,我還在,我沒有死。
實驗樓的隔離病區就在一樓。
但短短的距離,卻讓程晚吟覺得很漫長。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除了研究以外,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患者。之前說話的那兩人也沉默了,氣氛沉悶得可怕。
程晚吟偷偷看了那些患者好幾眼,但他們跟隨在後麵都雙眼空洞,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恐懼還是在想些什麼。
她偷偷看了好幾眼,直到無意間瞄到了兩雙帶著善意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