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邊最淺的那個點攻擊!”傑皮比係統指導高明多了,見王槿之似乎對相近的色彩不太會區分,便直接以顏色深淺說。
王槿之不負眾望地攻擊到了他說的那個點。
傑皮看著高維玻璃屏上投射出的外麵的戰況,確定她終於能正常操作機甲後,總算鬆了口氣。
“你沒有駕駛過機甲嗎?”傑皮擦了擦汗問。
“我已經將近十年沒有開過機甲了。”王槿之蹙緊了眉,望著屏幕上反饋的情景。
“怪不得呀。”傑皮看著王槿之越來越熟練的操作,和自成一行的戰鬥風格,取笑道。“你也忘得太乾淨了。我還以為你是新手呢!”
“幸好你想起來了!”他感歎了一聲,不忘苦中作樂道。
王槿之將那頭蓬鬆的亂發甩到一旁,看著鏡麵呈現的景象,內心裡瘋狂呼叫係統幫忙。她看一眼神情明顯放鬆的傑皮,重重歎了口氣,打架真不是她強項。
[我就是新手啊,兄弟。]王槿之無語望天。
係統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不幫不幫!我什麼都聽不見。”
王槿之頓時更緊張了。
一條蛛腿從天而降,她操控著機甲,敏捷地躲過。
王槿之伸出右邊的機械臂,頓時手指縮進手臂,形成一個黑環,黑環周圍冒出十個槍口。一個個光子炮從中激發出來,打到蒼碧蜘蛛的身上。
她翻了個跟頭,躲過蒼碧蜘蛛噴射出來的毒液。左邊機械臂從中間分開,露出一柄巨大的激光銀刀,橫著朝最近的那隻蛛腿斬去。
王槿之周圍凡是被射到的地麵,都凹陷了一片將近兩米的深坑。
蛛腿抬起躲開了她的攻擊,不過眨眼間便突然落下,如同切豆腐一般紮入地底,剛好堵住了懸浮車的閃避路線。
王槿之之前截肢前擴散出去的那些毒液,以及新感染寄生的那些蛛卵,讓她此刻肥胖的身體膨脹成了一個球形。
裡麵的器官要不被蒼碧蜘蛛侵占,要不就已經被毒液腐蝕溶解。王槿之不得不強忍著快要失控的身體,操控著機甲擋在懸浮車的前麵。
她和傑皮此時合力在阻止這隻巨型蜘蛛前進。
銀白色的機甲每一次都擋在懸浮車的前麵,雙手交叉擋住蛛腿的一次次捶打,機甲表麵坑坑窪窪,幾近支離破碎。
“快啊!”
“走啊!”
“開車呀!”
王槿之在蛛腿間看到了一絲空間,急促喘氣的聲音終於在程晚吟終端再次響起。
聽到王槿之似乎沒事,程晚吟緊緊抿著的下唇鬆了一下,竭儘全力控製住翻湧的情緒。她毫不猶豫地聽從王槿之的命令,後撤身體,啟動了懸浮車。
王槿之見懸浮車已經開走,背過身嘟囔著,“你要恨就恨我吧,反正我一輩子沒對你好過。”
她操縱機甲死死抱住那隻暴動巨獸的一條前肢,一步一步朝著相反的方向往前拖。“我走後,你要和寶寶好好過!”
終端中模糊畫麵晃動了幾下,王槿之的語氣也隨之漸漸飄遠,越來越低了下去。似乎是有人將它扔在了地上,不想要對方看到最後的畫麵。
此時,程晚吟出聲了。
“我不恨你。”
她的語氣很冷靜。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嫌棄我。”隨著那座銀白的機甲越走越遠,聲音越來越小,程晚吟的聲音在終端裡卻越來越高。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但我不想恨你!”她對著視頻裡模糊的黑影,固執道。
聽到這句話,鏡頭裡的那個細長的影子晃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轉過身。銀白色的機甲抱著蛛腿在原地又蹦又跳,終端裡也傳來了那人暴跳如雷的一連串怒罵。
“你這個傻子,怎麼死犟死犟的!有你這樣趕著被人欺負的包子嗎?都被老娘欺負一輩子了,還不恨我!”
硬石基地裡的能見度很低,程晚吟低頭固執地睜大雙眼,努力看著終端傳來模糊的畫麵,似乎想要看清裡麵的人。
但周圍的一切都把它染成了黯淡的灰色,如同一幅蒙塵的畫作。
記憶中的硬石基地永遠都是陽光普照、乾乾爽爽的,並不是像現在這樣如同被什麼恐怖的東西遮住了一般,寂靜的黑色籠罩每一寸土地。
她不住啜泣著。“隻要我不想恨,就不恨…我不覺得虧,就不虧呀!”
此時年歲還小的王寶寶也意識到什麼,伸手朝光屏裡的那個模糊的黑影抓去,抓了個空,對著王槿之的背影哭得撕心裂肺。
畫麵裡那隻通天巨獸被王槿之的機甲掃中了一個部位,一隻隻黑影如暴雨般朝著她傾瀉而下,瘋狂啃食著機甲的防護罩。
機甲抬起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好似在沉思什麼。靈魂透支的王槿之無論是反應,還是動作,都變得十分遲鈍,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