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槿之發現程晚吟似乎有些怕生。
而且剛剛她的動作,似乎讓王槿之產生了某種奇異的錯覺。就是好像程晚吟在她接近之前,就已經開始往後退了?
好像提前預知了她的動作般。
“抱歉,嚇到你了。”王槿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瘦巴巴的小女孩臉色白得發青,呼吸也十分虛弱。她突然受到驚嚇,也沒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樣哭鬨,隻是緊貼著角落那裡,黑眸透過亂糟糟的發絲間看著王槿之。
王槿之覺得可能是原主這幾乎拖地的金發影響了她的和善,讓她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誠意,便將便擋在臉上的幾縷發絲捋到耳後,半跪下來。
“我叫王槿之。”
“我是一位很小很小的女巫,你呢?”
王槿之的視線與程晚吟平齊,語氣溫軟中帶了一些歉意,用右手的大拇指抵著食指指頭,比劃了一個芝麻大小的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啊?”
王槿之的語氣十分友善。
可以說,她並不認為戀人姐姐現在還是孩子,就可以不用對待平等的大人態度去看待對方。
至少,程晚吟不行。
如果王槿之真像其他大人那樣,在想詢問什麼問題的時候,從來不舍得向孩子施舍自己同等的信息。那麼,她麵前的這個孩子是永遠都不會理她的。
深知程晚吟性格的她,知道自己戀人絕對會這樣。
記得以前程晚吟在回憶她們很小的時候,就曾經跟王槿之說過。“世界上是沒有笨小孩的,再笨的孩子也能分清楚彆人的善意和惡意。”
“隻是那些孩子們還沒有學會表達的方式,還沒有懂得足以表現她們情緒的話語。就像是世界在她們麵前罩了一層膜。”
“但遲早她們會長大。”
“會穿膜而過。”
“會親手去觸碰這個世界。”
王槿之還記得那時候晚吟姐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是有光的,是有深意的,眼裡似乎藏了整片星辰大海,波瀾壯闊。
她覺得現在的程晚吟應該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友善的。但事實上,程晚吟對她友好的態度並不怎麼感興趣——她都沒有搭理自己。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興趣。
至少程晚吟埋到膝蓋裡的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就一直瞅著她那雙維持著彎彎弧度的眸子。她也不說話,就盯著王槿之的眼睛看。
“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親切和藹過?”對麵那位似乎認識原主的黑袍女孩這時候突然出聲了。
安妮兒一手摘下她戴在頭頂的那頂黑帽,另一手旋轉著一個淡金色的幾何模型,緩慢地轉過身。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莉莉安?”
安妮兒歪了歪脖子。被她綁成馬尾的銀發隨著安妮兒的轉身,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
王槿之望向安妮兒。
這位銀發少女是麵對麵和她交談的。那她口中所說的莉莉安,很大概率指的便是原主作為黑巫時的名字。
銀發祖母綠眸的安妮兒目光凜冽地看著王槿之,冷笑著聳了下肩。
“不過,你也彆費勁了。那孩子不會理你的。”
“那孩子是個純種的猶太人,看她的麵貌就知道了。”
她露出了讓人脊背有些發涼的犀利眼神,帶著些挑釁地打量著王槿之和她身後的程晚吟。
“我進來,到現在,就沒有見過她說過話。”
安妮兒說程晚吟是猶太人時,僵在角落的小女孩似乎抽動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王槿之。
她的瞳仁如夜空般,是純黑色的,皮膚也是亞洲人特有的黃皮膚,但五官卻比亞洲人深邃很多,鼻子高挺,眉骨突兀。
確實如安妮兒所說一致,是猶太人。
“我進來時,許多猶太人都被外麵那些人關起來了。聽說這孩子的父母好像也是在她麵前被殺害的。我猜她可能是自閉了吧,哈哈哈~”
安妮兒肆意嘲諷的語氣沒有壓低,一點也不避諱讓程晚吟聽到這些殘忍又悲傷的內容。
王槿之轉過頭,隻見這個世界的戀人姐姐依舊縮在角落沒有什麼反應。既沒有對父母死亡的悲傷,也沒有對暴民的憤恨,王槿之便問她。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係統在王槿之的腦海裡一馬當先地回答道。“英雄叫程晚吟啊!”
但王槿之這句並不是對係統說的,也不是問安妮兒的。聽到係統的話後,王槿之依舊對著隔壁牢房的小女孩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槿之啊!”係統以為王槿之聽不懂它的話,抓狂道。“英雄她叫程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