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裡,程晚吟不是瘦弱的需要保護的小孩,而是邪惡的黑巫師。
其中,隻有威廉隊長沒有退,擋在了白袍老者的麵前。
“巴尼牧師,小心!”威廉眉頭緊蹙,看著懵懵懂懂的程晚吟。
王槿之也看著自告奮勇、擋在她前麵的程晚吟。不管哪個世界的戀人都會選擇保護她,就是因為這樣,王槿之才從來割舍不下這人。
她用手抓起摻雜在稻草中的一小截尖銳的木枝,塞入繁重的裙紗中,然後神經質地劃擦著自己脖子,眼神看著巴尼牧師。
在座的女巫,任何一人都比程晚吟這個麻瓜偽裝王槿之,來得更加合適。但除了程晚吟,沒有一個人肯願意站出來。除非王槿之肯用她死靈巫師的身份壓迫她們。
但程晚吟不是真的是為王槿之站出來的,而為了那些普通人……這樣卻顯得她更傻。
在絕對的權威下,像程晚吟這樣“麵對不公,堅定內心,不為大環境所動,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陌生人站出來”的人往往都是最早死的那一批。
他們不是太善良,就是真的傻。
王槿之動了動手腕,湛藍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巴尼牧師。
被安妮兒踢到牧師腳邊的那隻大老鼠,這會已不動了。
程晚吟略顯稚嫩地看著這位神父,還在堅定地說著。“這三位姐姐不是女巫。”明明她還是一個尚且未成年的孩子,但臉上卻不顯一點膽怯。
在安妮兒沒有進來之前,程晚吟就已經在這裡了。
她是最早關進這裡的那群人裡唯一存活下來的人。不是因為程晚吟有多幸運,而是她年齡不夠,沒有資格去火場執行死刑。
程晚吟其實以前是說過話的。
隻是安妮兒不知道,在這之前她就因為說實話,被那些騎士毆打了很多次。但若是下一次看到有普通人被抓進來,程晚吟依舊會不長記性地站出來。
她其實並不害怕這些光鮮亮麗的牧師。因為比起那些草菅人命的女巫和惡意執法的騎士團,他們起碼不會直接去傷害她。
反而有時還會告訴程晚吟如何善待這個世界,如何得到主的寬恕。但巴尼牧師並不相信她拙劣的謊言。
他對於程晚吟的冒名頂替,拂開了擋在前麵的威廉,神情嚴肅地看著這位乾巴巴的瘦弱的猶太小女孩。
巴尼牧師已經見過這個小孩很多次了。有時候他會見這個孩子縮在角落,有時候卻會見到她走出來,指著他們抓的人,說那人不是女巫。
即使被打也並不會改變。
說實話,他看不懂這個普通麻瓜的行為準則。
是的,是麻瓜。
據白巫藏書中記載,黑巫學院和白巫是不一樣的。她們死亡率極高,所以隻招收超過十二歲的兒童,並且以女性居多。
巴尼牧師看著程晚吟。
他能看出這個小孩骨齡不到六歲,明顯是被誤抓進來的。隻要他動動口舌,就能放這小家夥出去,但他一次都沒有。
哪怕一次,巴尼牧師也沒想過要說出事實。
現在他依舊把嘴巴緊緊抿著,對這位從內心裡真正敬仰他的孩子,偽善地笑道。“程晚吟,好孩子應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半晌,這位身穿潔淨白袍的牧師上前親手拍了拍程晚吟雜亂的黑發,像是看信徒一般,目光柔和地看著女孩黑色的眼睛。
“你不是她。”
巴尼牧師很肯定地說完。
然後邁著奇異頻率的步伐,走到了王槿之麵前。當他剛在王槿之麵前站定時,剛剛牢房裡還比較輕鬆的空氣卻突然改變,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在座的女巫幾乎同一時間,都以一種詭異的動作轉到了這邊。
可能是因為角度問題,站在最前方、緊挨巴尼牧師的威廉隊長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這種視覺衝擊。他竟然覺得那些女巫在對他笑。
明明沒有表情的臉上,他卻似乎看到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她們現在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威廉隊長心裡想著,屏住了呼吸。
在其他騎士都嚇得腿軟的時候,他還能繃起神經,用右胳膊勇敢地擋在神父麵前,轉過頭,讓其他人先離開。
“離她們遠點。”威廉說。
一位騎士崩潰地指著那些表情詭異,就好像沒有生命氣息的人偶散落在各個牢房角落一般的女人們。 “魔鬼!”
“閉嘴,你小心點,不要用手指著她們。”另外一位經驗稍微比較豐富的騎士聲音微顫地壓低聲音,拉著那位騎士往後退。
巴尼牧師皺著泛白的深咖色濃眉,雙手往下壓了幾下,釋放了一個光照術,然後目光再次掃向王槿之。“都安靜!這裡在主的庇佑範圍之內。”
耀眼的光芒再次照亮了陰暗的牢房,白袍牧師蒼老的帶有獨特聲線的話語很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慌亂的環境瞬間就安靜了大半,大家都陶醉畏懼地看著他。
“有我在,魔鬼是無法使出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