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小黑屋的環境逼瘋,王槿之經常做的隻能是自己跟自己交談,透過那道昏黃的小窗看著外麵,等待姐姐帶著食物歸來。
山裡的樹葉被風兒吹得嘩嘩的響聲。
王槿之背著程晚吟一路往上走,她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抵達了山頂。
薄霧夾雜著草木間深重的濕氣,王槿之站在一棵剛勁粗壯的老鬆旁,和肩膀上端坐著的小猴一起看向周圍朦朦朧朧的雲海。
一座座高矮不一的靈秀石峰環繞著薄薄雲霧,直衝雲霄。
一些離得王槿之近一些的筆直山峰,可以隱約看到林間嬉戲打鬨的山猴。一些離得遠的,則是拔地而起,山脊的曲線連綿起伏、波瀾壯闊。
“天亮了。”
王槿之收起了空氣中懸浮著的那道白色火焰,抬頭看了一眼微微發亮的瑰麗天空,不由得被這宛若仙境的美景吸引,星眸微微一亮。
站在自己這個方位,王槿之能正好看見遠處天空露出的那抹淡淡紅暈,以及那連綿不斷、蜿蜒婉轉的群峰和那鋒利的棱線。
那隱入雲海、連綿起伏的山峰仿若是墨色畫卷上古人筆走龍蛇勾畫的筆鋒,鋒利而壯闊。
王槿之背著程晚吟,看著這城市裡難見的波瀾壯闊的奇景,真有種“對山澗高喊一嗓子”的豪情壯誌,但很快王槿之考慮到會不會把人引來,便抑製住她這幼稚的衝動。
“走吧,下山!”王槿之扭頭跟那隻看起來十分聰慧的小猴說道。
“吱吱吱!”小猴抱爪作揖。
王槿之大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然後在它絨毛炸起的時候,看了看程晚吟。發現對方依然還在昏睡,王槿之便步伐更加輕緩地往山背麵行去。
此時離目的地更近了。
王槿之背著程晚吟,衣角翻飛,穿梭在山林中。
行動間她越出幾丈,不斷用蠻力撞開那些草木荊條,矯捷而粗暴。活像隻行走的棕熊,不時林中便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聲。
雖王槿之的背影看起來還是有點一瘸一拐,但下山的步頻頗快,行走如飛,再配上原主那張冷如冰霜的俊臉。就仿佛是隱居於此的山外高人一般,不見一點煙火氣。
這一晚程晚吟睡得很不安穩。
“天命之子,如果你被綁架了,就眨眨眼。”小白猴趁著王槿之行走間不注意時,偷偷貼著程晚吟,對著燒得昏昏乎乎的她傳音入耳。
傳完它就突然汗流浹背,因為小白猴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大問題——人家是神靈,它自以為是的隔音法陣可能根本不頂用。
小白猴斜著眼珠看王槿之,看對方有沒有聽到它剛剛說的話。
王槿之毫無所覺,反倒是它腦海的係統發現了,跟她說了一聲“那隻小猴不簡單”。
但王槿之瞥了一眼在她肩膀上的戰戰栗栗的小白猴,與它視線突兀地交錯了一瞬後,覺得沒有啥問題,就忽略了過去。
小白猴被王槿之那漫不經心的一督給嚇住了,頓時老實了許多,不敢再給程晚吟瞎傳音了。
程晚吟到現在依舊沒有醒來,所以對小白猴剛剛給她的傳音沒有任何反應。
冷。
程晚吟紅潤溫熱的臉蛋貼在王槿之身上,被她身上的冷意凍住。但她的雙手還是固執地虛虛箍著對方的脖頸,秀氣的眉頭緊蹙成一團。
山間的清晨還是有點冷的。即使王槿之背著她走得很緩很穩,但她身上的寒氣使然,始終沒有活人的溫度。
程晚吟緊緊抱著她,就猶如抱著冬日雪山上冷徹骨髓的寒冰。緊緊抱住汲取溫度,卻隻能凍住自己。
導致程晚吟整晚一直昏昏沉沉做著“獨自行走在冰天雪地”的夢。
“哎……”
王槿之扭頭看了看姐姐不安穩的睡姿,歎了口氣,又把她往上拖了拖,讓程晚吟的頭靠在自己頸間。聽聞這樣趴著會更舒服一些。
待到王槿之走到山背麵的樹蔭處時,時間已經到了午時。
熊熊烈日打在身上,她那被夜間霜露打濕的泥濘褲腳早已經被烤乾。乾巴巴的泥點子一塊又一塊地貼在她白皙的小腿部。
這時候氣溫已經逐步上升到一個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濕潤燥熱,蚊蟲纏繞,蟲鳴嘈雜,嗡嗡作響,極為難耐。
王槿之背著程晚吟看向那潺潺流淌的山泉,毫不在意因為走山路已看不出顏色的工裝褲,在刺目的陽光中抿了抿乾涸的唇皮,眯起眼睛,笑著說。
“果然有溪流,太好了。”
又在自言自語的王槿之說著,便從腰間小包裡取出了一個掉漆嚴重的保溫瓶,細細打量了一下溪水周邊。
在發現似乎沒有啥危險後,她便背著程晚吟,快步趕到了水邊,火急火燎地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