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等什麼,回頭看隻有肆虐的風————題記
我看不清楚麵前人的模樣,隻能站在那裡,準確來說是逃不走。自己好像被按著頭砸進了鐵鏽味兒的紅墨水缸裡,看什麼都是紅乎乎一片。過度的呼吸讓我更加缺氧,還伴隨著耳鳴,比耳鳴更刺耳的是,嘲笑聲。
我又被推倒在廁所門上,我隻覺得他們麵目猙獰,自己身處無邊的黑暗,在我麵前的是一隻巨大無比的醜陋怪物,他伸出那張牙舞爪的手將我最後的尊嚴撕碎,就連我反抗的手也被鉗住。
忽然間,我的頭向一側重重歪去,我知道,是又被打了一巴掌。這一掌打得很重,我當時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床上,身邊坐著一個男生。
“司楠,你醒了?現在還早,再睡一會兒吧”那個男生的聲音溫柔,手指輕輕撫過我的額頭。
我的視野裡一半是紅色,一半是他那模糊的輪廓,視野的不清晰讓我隻能看到他穿著個連兜帽的衣服,他雙眸看向我,那溫暖的眼神,好似太陽從縫隙中投出數道溫暖天光。
“他...剛剛喚我名字了,真好聽...”我多想再看他一眼,隻是轉瞬間覺得天旋地轉,我控製不住的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睡夢之中感覺他牢牢地抓著我的手,將我從這天崩地裂中拯救。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嗎?派神明來拯救我。
“嘶——好痛”頭上的刺痛將我喚醒,抬眼竟然是他在給我換藥。看著他手腳忙亂,甚至床前的棉簽都撒在地上了,竟然覺得有點好笑,反正....沒那麼痛就是了。
他幫我去掉舊紗布,我額頭上露出了還沒結痂的鮮肉,他不經意間的皺眉還是被我看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位“神明”,他還是戴著帽子,這次他靠我靠得很近,我聞到了他身上那乾淨的肥皂味兒,看到在衛衣的勾勒下,他那寬闊的肩膀。
“他們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來保護你”我看著鏡子裡的他給我重新換上乾淨的紗布,小心翼翼地纏了一圈又一圈。
從來沒有人這麼溫柔地對我,好想讓這一刻永遠停留。
“你怎麼還在笑?是我包的不好看嗎?”給我整理好之後他看著我,他的手又一次撫上了我的臉龐。
好清晰的暖意,好強烈的安全感。我們四目相對,他的眼睛是那麼的明亮,對視的瞬間就像身處浩瀚宇宙觀望群星閃爍。
突然間他像是發覺了什麼,他輕聲笑了笑“藥換好了,我就先走了”他輕輕地扶著我躺下。
“怎麼要走?你什麼時候再回來!”我的聲音有點著急。
他眼睛裡的笑意依舊沒有減少,轉身對我說:“在你需要我的時候”
我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笑意,第一次有人因為我受傷而擔心。我應該從這裡就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可控的愛上了他,逐漸淪陷,無法自拔。
他走之後,推門而來的是從外地趕回來的母親,“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下次他們把你拖到角落裡你不會反抗嗎?不會找老師嗎?”
我看著母親站在我床邊,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媽,要不你先坐下來”我艱難的從被子底下伸出手,碰了碰旁邊的椅子。
“司楠啊,你是個大小夥子了,媽媽又常年在外地,不能回來。你沒事兒的時候跟著你們體育隊練練,吃點飯,這弱不禁風的樣子,不欺負你欺負誰啊”她彈彈身上的灰,起身說道:“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去跟學校那邊商量商量,你在家休息幾天上學去吧”
我看著坐在麵前的媽媽,耳鳴聲不斷,腦子裡隻有從她那塗著紮眼口紅的嘴裡吐出來的那句話“不欺負你欺負誰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你是我最親近的人啊,我隻是想你多陪我一會兒。
我也理解母親,母親很早就和父親離了婚,她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人,母親自己勤工儉學上了大學,可惜沒辦法交學費,大學念到一半就為了彩禮嫁了人,瞞著外公外婆用彩禮交了學費這次才勉強讀完。
之後父親便讓母親回歸家庭,所以才有了自己。後來父親染上賭癮,便跑路下落不明,再沒有管過我們娘倆,我們被追債分子圍毆追趕,遭受了不知道多少非人的罪孽,母親默不作聲,談論起來就說倆字“還孽”。
母親不是很喜歡我,因為我長得太像父親,甚至說性格也像,我不能說什麼,因為我確實做不到被學校裡的那些人毆打,像電影裡麵的主人公一樣還手打回去。與其說不喜歡,其實更多的是無視。
母親說要經常出差,把我放在老家的屋子裡,自從母親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我就開始做噩夢,畢竟這間屋子裡充斥的全是當年父親母親的吵架和我哭泣的聲音。
不過,那天突然出現的神明兌現了他的諾言,他真的會時不時的來看我,我的生活也不再像從前一樣毫無光亮。
一星期之後,我恢複的差不多了,雖然身上的淤青和血痂還在,畢竟能下床走動和去學校了,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