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京悅繼續說:“你的信息素噴霧是不是也用完了,我等會再給你寄點。”
時祐:“那個噴霧沒用了。”
餘京悅:“怎麼這麼快,不是才剛換的嗎。”
信息素噴霧的效果和一般AO身上的信息素不一樣,最大的麻煩點就是它不是一個具體的味道,所以經常會失效,一個配方隻能堅持一個學期左右。
餘京悅也是有點頭疼:“按照時間來看下一輪溫養快開始了,你不在我們這邊也很難幫你配。”
時祐想了想,說:“京悅姐,我好像遇到了我的固定溫養宿主。”
這一句話倒是引起了餘京悅的興趣:“宿主?我們祐兒有感興趣的人了?”
宿主這個說法時祐很少和人提,這個是蘑菇生長後腦子裡自帶的一個概念。
時祐作為一朵蘑菇在感情方麵比較遲鈍,一直沒開竅,以前被人告白也是全部拒絕,問他為什麼,他隻是蹙蹙眉低聲問了句“我是該答應嗎”。
時祐老實回答:“嗯嗯,我遇到了一個超級好聞的信息素,特彆喜歡,而且這感覺和以前不一樣,是可以持續很長時間的那種溫養。”
餘京悅她是Omega,聽見“喜歡”“信息素好聞”“感覺不一樣”這些字眼,激動了起來:“呀,快快快和姐姐說說,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時祐一邊回憶一邊說:“一個Alpha,個子很高,信息素是秋天的味道,哦,他是研究植物的,家裡麵好多花花草草,濕度超級適宜,我好喜歡。”
餘京悅驚。都進家過了。
沒想到祐兒行動力還挺強。
時祐說到這又有點蔫:“可是我和他沒什麼進展,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畢竟不知道陸以承願不願意養蘑菇,信息素這個東西再怎麼說也有點私人,直接說是不是不禮貌。
餘京悅也是完全誤會了,她現在沉浸在自以為自家弟弟“情犢初開、為愛煩惱”裡,以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告白。
“沒事沒事,你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多和他待待,還可以順便溫養一下。”
時祐眨眨眼。
什麼叫順便溫養,他難道不就是想要溫養嘛。
不過他沒有糾正餘京悅,因為她前麵說的確實是對的:“好的京悅姐,我會努力的。”
餘京悅又給時祐加油打氣了一番,才掛了電話。
—
陸以承刷了工作牌進到實驗室。
細小的雲片浮在淺藍明淨的天空,陽光被樹葉過濾,落在窗台。
實驗台被收拾的很乾淨,試管和試劑瓶都放在台麵上架子上。
陸以承的課題組家底殷實,各種規模的離心管,滿滿一抽屜的移液槍槍頭,試劑滿櫃子,不用和彆人去搶。
他到的時候張北函已經到了,正坐在桌之前拿著一堆培養皿挨個看過去。
陸以承戴好口罩,從包裡拿出眼鏡,聽見隔壁人一聲聲歎氣,問:“你在乾嘛。”
“改本科生作業。”張北函,“這學期不是去當助教了嘛,在看他們養的菌。”
陸以承沒回話,看了看種的擬南芥,然後坐到超淨工作台前點種子和移苗。
陸以承點板又快又整齊,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方法,種子消毒之後加低濃度滅好菌的瓊脂糖重懸,在用1ml槍頭點,出錯小且均勻。
張北函嘴沒停過,一直在吐槽大一學生的實驗報告:“我敲,你看這個,牛逼,是長了朵蘑菇嗎。”
陸以承聽到“蘑菇”這詞,手頓了一下,差點點歪。
“這真菌感染的,也不知道他們咋搞的,我要是這樣被老板看到,直接被敲掉頭。”張北函搖搖頭。
陸以承把最後一個點完,做好無菌處理,看著培養基裡的蘑菇,忽然想起了那天和時祐的對話。
少年眼角和雙頰泛著紅,桃花瀲灩,怎麼看都是多情的模樣。
話說得太直白,陸以承當時出現片刻空白,心臟略微悸動,耳根發燙,和波瀾不驚的外表顯出對比。
……但還是很搞笑。
張北函本來還在看報告,忽然被冷冽的信息素弄得一顫,渾身汗毛豎起。
他愣愣回頭,隻見陸以承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手插在褲兜裡,低頭看著他,金絲眼鏡漆著淡淡的釉光,神色寡淡。
“喂。”陸以承拍了下張北函的肩,“問你個事。”
張北函腦袋裡瘋狂搜索著他最近有沒有犯事,思索著也沒啊,而且陸以承有什麼事是他可以解決的。
陸以承垂眼,說:“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有一個人和你說,他是朵蘑菇,你信嗎?”
張北函:“?”
張北函懵了下,不確定地說:“啊——腦筋急轉彎?”
陸以承蹙了下眉。
“哦好,不是啊,那是不是精神病。”張北函,“就是覺得自己是蘑菇那種。”
陸以承:“你才精神病。”
張北函:“………”
張北函不懂了,陸以承也覺得自己問出來這個問題有點搞笑,本來想和他說算了吧,手機先響了起來。
陸以承拿起手機,神色稍變。
張北函想再說一下自己的猜測,卻被陸以承打斷:“我出去一下。”
這個點是本科生下課,走廊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陸以承等人潮過去後,走到實驗樓的樓梯間,接通電話。
外界的喧嘩被厚重的玻璃阻隔,僻靜的樓道封閉接連著回聲。
開頭便是一聲質問:“為什麼沒去見鄭家小姐。”
是他是父親,陸臻恒。
“不想去就沒去。”是陸以承靠在牆上,漫不經心地答道。
電話那頭,陸臻恒語氣不悅:“你也到了適婚年齡,談婚論嫁是理所應當,很多家族的Omega都說想認識你。”
“我不打算結婚。以後不要給我安排這些沒必要的相親了。”
對麵沉默,像是渡過大半個世紀,陸臻恒才開口。
“你簡直和你媽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