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讓艾爾海森有些意外，但他接受得心安理得。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也是他理想中的、平靜的生活。

……

真的可以一直平靜下去麼？

讚迪克覺得不能。

“艾爾海森。”

讚迪克雙手在鍵盤上快速輸入，把整合好的數據做成了圖表，投影在了地下室的地板上，同時出聲喊住了一旁正在看書的艾爾海森。

“有數據了？”

“我把近一個月的地脈波動數據記了一下，你看一眼處理結果。”

艾爾海森合上書本，低頭看了一眼腳下。

那是一個簡單的折線圖，縱軸是地脈的活躍程度，橫軸則是記錄數據的時間，這一個月以來每天的數據都有。數據點之間用細線連接起來，可以很好地表現這一段時間裡地脈活躍程度的變化。

艾爾海森從左看到右，目光落在折線末端的時候，瞳孔微縮。

“……你認為，這是個好現象麼？”

“總的來說，不是壞事。”讚迪克也保存好了電腦上的數據，雙手插在實驗服的兜裡，走到了地麵的折線圖上。

艾爾海森也站了起來，走到了投影範圍之外、圖表的正下方的，好讓他可以看清楚圖表的全貌。

折線的起點很低，代表最開始的地脈活動的確是很微弱的，但經過讚迪克的處理、排除了波動乾擾之後，數據的變化也變得無比清晰。

——數據一步步走高，幾乎是呈指數級彆的增長趨勢，到了一個月後的今天，地脈的活躍程度已經是最初的十倍有餘了。

儘管地脈的活躍程度還是遠遠比不上提瓦特正常情況下的野外環境，但提瓦特人通常也認為，這種程度的地脈活動已經可以到了可以催生魔物的程度。碰到元素力充沛的環境，還有可能出現史萊姆、晶蝶這類元素生物。

“目前還不能確定是不是我們在地下室的實驗影響了周邊地脈的活躍程度，之後我們可能得帶著機器多出門走走，如果這是在藍星上普遍的現象……”

讚迪克的話沒有說得很完整。地脈的活躍，首先就意味著可以嘗試設置傳送錨點了，其次則是讓讚迪克聯絡提瓦特世界樹的成功率更上一層樓，艾爾海森對元素力的掌控也會得到加強，各方麵研究的推進也會更容易……但更多的問題卻也會一並出現在藍星上。

白銀古樹，地脈溢口，魔物和元素生物……沒有魔神和神之眼持有者保護的人類城鎮，一定會受到這些東西的影響。

這對藍星現有的社會秩序和藍星人長久以來的常識來說，都是嚴峻的挑戰。

“你有多少把握聯係上世界樹？”

“不好說，要看藍星地脈的表現，上次有訊息也是一年多以前了。現在也不能確定藍星產生的魔物與提瓦特是否同種……要做好瞞不下去的準備。”

讚迪克低著頭在折線圖的投影上來回踱步，最後在表上一塊空地站住，抬頭看向了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也與他對視。

“如果地脈繼續活躍下去，大概再過一個月，魔物的出現會變得頻繁，人類之中也可能出現第一批能夠感知元素力的人。藍星的人口數量是遠超提瓦特的，整體的麵積也不小，最終呈現的數據也絕不會低。”

“遊戲製作組會在信息爆發的同時被衝到輿論的風口浪尖，我作為整個項目內容的推動者，可以說是百分百會被盯上……而光靠一個遊戲公司是控製不住這樣的輿情的。你也見識過互聯網的可怕之處。”

“華夏國家機關的處理在最初應該是傾向於緊急避險，先封鎖消息、清理魔物，但顯然地脈不會允許他們這麼輕易地控製消息——當更多的人知道了有關魔物出現的事情之後，就該封鎖人民了。大麵積的停工、停課、停產，全國上下都進入警戒狀態，還要加上來自海外其他國家的壓力……藍星人可不是像提瓦特七國一樣和平共處、團結一心的，在這其中稍有不慎，結果就是戰爭的全麵爆發。”

“而即便發展到這種程度，藍星地脈的活躍程度仍然有很大的可能會比不上提瓦特的一些特殊地區，比如須彌的淨善宮，璃月的黃金屋。這也意味著，我們順著地脈的流向回溯，直接找提瓦特的所在仍然是一件困難的事。”

“不過，至少我們現在可以基本確定，回提瓦特隻是時間的問題。”

投影儀的光落在了讚迪克的身上，在他薄荷藍色的短發上打下一片白影，也讓他鮮紅的眼眸在一片昏暗的環境裡愈發明顯。衣服底下，他的軀體上，湛藍色的能量線隱隱發著微光。

“我們該想想應對措施了，艾爾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