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是方形的，看起來是某種煉金造物，它的外圈還用草元素施加了封印，而在籠子的裡麵，則是一隻活蹦亂跳的……草史萊姆。

這隻草史萊姆隻是小型的，頭頂上的草沒能長成花苞，此時在籠子裡轉悠著，叮叮當當想嘗試撞破籠子。

“不論如何，史萊姆出現在地下室本身就意味著那裡逸散和沉積的元素已經到不正常的水平了。在思考你的煉金程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之前，我建議你先想想辦法，怎麼處理它。”

“嗯……”

讚迪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籠子……準確來說是籠子外部的封印，思考了一下，然後忽然開口。

“要不我們把它上交了吧。”

艾爾海森翻書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向了讚迪克。

“……你是說，上交給華夏官方？”

“對。”讚迪克輕輕打了個響指，“我一向不是什麼迂腐的人，愚人眾也不是。雖然我們之前一直在努力地低調……但如果能爭取到當地政權的支持，就會對我們的計劃有很大幫助。”

“說說你的計劃。”艾爾海森合上了手裡的魔導書，把裝著草史萊姆的籠子從桌上拿了下去。

“之前就跟你討論過的，我們最終要找的足夠種下世界樹的地點很可能需要出海，地脈的測算模型雖然還在搭建，但我們都覺得這個地點很大概率會出現在太平洋上。”讚迪克拿出來平板，打開筆記一邊說一邊開始寫寫畫畫。

“的確，那裡的水元素不會缺。我們當時也確定，如果我們要去到那裡，不可避免地需要大量資金支持，但我的賬號運營加上你的工作獲得的薪水目前都不能完全地支持這部分計劃。最好是等地脈繼續複蘇、你建立好相應的測算模型，甚至是到溢口正式爆發之後再做打算，這樣可以省去一些摸索排查花費的資金……”艾爾海森的語氣有些危險，“你打算現在就去拉攏華夏當局？”

“你不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也是最後的時機了嗎？”讚迪克眯起眼睛，一雙紅色的眼睛盯著艾爾海森，表情看起來隱約有些興奮，“地脈的活躍程度上周就已經跨過了閾限，這段時間滬州一直沒出現極端天氣，比較風平浪靜，但其他地區就不好說了。網絡上沒有出現有關魔物的討論，但我傾向於消息被封鎖，這種封鎖撐不了多久。”

“但我們都不清楚，負責這部分事件的政府要員會是什麼樣的人。”艾爾海森的聲音完全冷了下來，他微微皺著眉，與讚迪克對視。

“你可能在實驗室裡關得太久，被你的同事照顧得太好了，「博士」。政府的運作和愚人眾那種結構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聽到這個稱呼的一瞬間，讚迪克原本微笑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臉上。手上寫畫的筆停了下來，他關掉了平板。

艾爾海森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在向當局攤牌之前，你準備如何解釋，你身為一個提瓦特人，在擁有合法的公民身份、合理的過往背景、十年的生活痕跡的情況下，為何對這些魔物的來曆了如指掌？它們的習性又是為何與你推動麵世的遊戲設定內容如此相似？……沒有人會相信這隻是一場巧合。”

“如果你不作準備直接暴露，你將有很大的概率被懷疑，進而向當局遞上一個絕佳的把柄。這種事對於任何一個政權而言，都是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的。”

艾爾海森講完，便往後靠到了椅背上，視線下垂，不再與讚迪克對視。

讚迪克也沉默了片刻，隨後忽然抬手，輕輕地鼓了鼓掌。

“好精彩的陰謀論，這是前任代理賢者大人的經驗之談？”

“拜你所賜，正好參與過推翻政權的革命。”艾爾海森雙手抱臂，不願多談。

“但你並沒有否認我的提案……這說明，你其實很明白，如果真的要去談合作的話，現在已經是我們最有可能順利爭取到當局信任的節點了。對麼？”

讚迪克起身將平板放下，他繞過桌子，走到了艾爾海森的身邊。

“封鎖消息本就是當局孤立無援、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會有的首選方案，而項目組裡突然要求做的新節目則很有可能是一次試水，一個給人們打下的預防針……他們害怕這些魔物可能帶來的影響，而我們正好對它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有恰當的解決方案。”

隨後，他忽然發出來輕輕的笑聲，聲音也隨之低沉了下去。

“這就是我們最完美的……‘英雄救美’的時機。沒有人會拒絕送到眼前的救命稻草，隻要我們同時拿出足以讓對方忌憚的籌碼。”

“……”

讚迪克站到了艾爾海森的背後，俯身壓近，湊到了他的耳邊。

他的話語緩慢，唇邊卻帶著幾分笑意，雙手背在了身後，看起來遊刃有餘……又足夠危險。

“你覺得……‘引爆地脈’這個想法，夠不夠讓他們坐下來，乖乖聽我們的方案呢？”

……

“……瘋子。”

艾爾海森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地吐出兩個字。

“你知道的，大多數天才都瘋得讓人無可理喻。”讚迪克輕輕拍了下艾爾海森的肩膀，臉上笑得也更燦爛了些。

“而現在，我們是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