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肖看她眼睛都直了，好笑地問：“喜歡鋼琴？”
張誌芳猛點頭，“嗯！”
“告訴你哦，你旁邊的祝之星姐姐，鋼琴彈得特彆厲害。”
“哇！真的嗎！”張誌芳崇拜地看向祝之星。
“真的呀。”林肖衝祝之星一努嘴，“你讓祝之星姐姐給你彈一曲聽聽。”
張誌芳拽著祝之星的手晃了晃，“姐姐，可以嗎？”
祝之星看了看一臉期待的張誌芳，又看向壞笑著的林肖，頓時失笑，“好。”
方才的少女剛好彈完起身，祝之星走過去坐到鋼琴前，沉吟了片刻，抬手彈了起來。
悠揚的鋼琴曲緩緩傳來，祝之星低著頭，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眉眼清冷，像是畫裡的人。
祝之星的每一首歌林肖都聽過，她剛彈了個開頭，林肖就聽出這是她第二首專輯裡的主打，《我想》。這首歌她第一次聽的時候，就感覺特彆溫柔，像是一個人對心上人的告白。此時用鋼琴彈奏出來，那繾綣的意味更濃了。林肖隻聽得自己的心跳愈發地快，心尖翻湧難平的情感讓她有些無措。她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可能這種情緒，就叫做喜歡。
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她，是喜歡祝之星的。
祝之星彈了一小段就停下了，回到了林肖身邊。林肖看她，她也在看林肖，目光灼灼。林肖被她的目光燙到，想彆開眼，卻又舍不得。
她們兩個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對視著，劉輝看看林肖，又看看祝之星，然後隱晦地擋住了攝像頭，“咱們接著逛逛吧。”
林肖這才回過神來，紅著臉點頭。
一行人在鎮上玩了一下午，直到天色變暗時才準備回去。劉輝是開他們出發坐的那輛車來的，聽說林肖也是開車來的，於是帶著郭宇浩上了林肖的車，想體驗一下林肖的車技。
祝之星想勸他，又不知從何說起，於是作罷。
林肖的隨行攝像自告奮勇要把劉輝的車開回去，劉輝的隨行攝像還說他勞碌命，有車不坐還去開車，等到坐上林肖的車之後才追悔莫及。
劉輝笑容勉強，“肖肖，你彆著急，慢慢開。”
“好，輝哥你彆怕。”
劉輝本想說“我不怕”，卻在看到林肖打轉向燈把雨刷器打開了之後噎在了嘴裡，笑容徹底裂開。
幾人渾渾噩噩地回了興民村，下了車之後都是一副重獲新生的喜悅。
這個時節山裡夜長，此時天色擦黑，幾人分頭送孩子回家。林肖答應了要幫張晨乾活，所以一手拎著購物袋，另一隻手拉著她的手，念叨著自己待會要給她做什麼好吃的。
越靠近家裡張晨越沉默，在快到家的時候，張晨停住腳步，拽了拽林肖。林肖一臉莫名，蹲下身問道：“怎麼啦晨晨？”
張晨看著她，一雙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忽明忽暗，看起來仿佛心事重重。
“林肖姐姐，你可以當我的姐姐嗎？”
聽到她的話，林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捏了捏她的臉，“我以為你已經把我當成你的姐姐了呢。”
張晨有些害羞地垂下眸，終於也笑了。
林肖牽著她回了家，人還沒進門，屋內就傳來了一個尖利的聲音，“跑出去玩那麼久，天都黑了才回來，你要餓死你弟弟啊！”
張晨的手顫了一下，站住不動了。林肖皺眉看向聲音的來源，正好與那人對視。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臉上皺紋很多，麵相刻薄。節目組應該提前通知過這些家長，所以這個老太太見到林肖的時候愣了一下，卻沒有多意外。
她衝林肖點了點頭，然後從林肖身後把張晨拽出來，拍了下她的後背，將張晨拍了個踉蹌。
“你怎麼回事你！你才多大啊心就野了！那城裡是你去的嗎！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規規矩矩地伺候好弟弟，以後嫁個好人家，不比在外麵拋頭露麵的強！”
門口，一個小男孩露出半個腦袋，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老太太的話林肖聽得特彆不舒服，她把張晨攬回懷裡，沉著臉說道：“你怎麼打孩子！”
林肖的五官舒展美豔，但當她生氣的時候，這張臉仿佛自帶氣場，像是電視劇裡霸氣外露的女反派。
老太太也被她這幅樣子嚇了一跳，然後色厲內荏地說：“我自己家孩子，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關你什麼事！”
“就關我的事。”林肖看著她，“我是她姐姐，我就是要保護她。”
張晨猛地抬頭，愣愣地看著她。
“沒有人規定女孩子該是什麼樣子，她不是誰的姐姐，誰的妻子，她就是她自己。她是獨立的個體，她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誰的附庸。她不是生來就應該伺候弟弟，嫁為人婦。她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是為了擁有自己的美好人生。彆把你的那套腐朽的思想強加給孩子，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了。”
老太太張張嘴，卻不知說什麼來反駁。
林肖拉起張晨就要走，臨走前她回過頭，俯視著那張麵容扭曲的臉。
“還有。”
她笑了一聲。
“我拋頭露麵，是因為我有我的資本。您想拋頭露麵，怕是還沒有這個資格。”
說罷，她拉著張晨頭也不回地走了。
彈幕沉寂了片刻，突然炸開了鍋。
[臥槽！我崽太帥了瑪德！！]
[肖肖好帥！說得好好！]
[這個老太太的臉在燈光下好像鬼啊，好滲人]
[我的奶奶也這樣，我從小就在重男輕女的環境下長大，長大了還是自卑。如果我小的時候有一個林肖這樣的人站出來拉我一把，我現在應該會好過很多]
[唉，小女孩好可憐，無法想象她長這麼大都是怎麼過來的]
[張晨剛剛看林肖的眼神太戳了，好像看見了自己的救贖一樣]
[嗚嗚嗚，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平安幸福地長大]
林肖拽著張晨走了一會，張晨一直都沒有說話，林肖突然就有些心虛。
她剛剛說得會不會太過分了？她倒是爽了，拽著張晨一走了之。等她過兩天走了之後，張晨回去會不會被變本加厲地欺負回來？
林肖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
“姐姐。”
林肖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張晨。她抬起頭看向林肖，眼睛亮晶晶的，林肖一時間分不清那是劫後餘生，還是淚光閃爍。
或者兩者皆有。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