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他手裡的銅鏡被那人拿走了。
將銅鏡小心翼翼擺在桌上,還找了塊手帕蓋好,那人重新抱起杜楠,前後左右審視了一番,杜楠看那人明眸皓齒衝他一笑:“真好看。”
杜楠:……
您眼瞎?
你才好看。
看著眼前不知何時換好衣服的那個人,杜楠讚歎道。
紫色的棉衣在她身上穿著絲毫不嫌臃腫,倒襯得她整個人纖細羸弱,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不過隻是看起來羸弱罷了,能夠單手抱著杜楠,另一隻手給他喂飯的人能羸弱到哪裡去?
杜楠他爸媽自認自己都做不到,沒辦法,現在的杜楠,體重足足有——
“男孩家的體重不要隨便放在嘴邊,閉嘴吃飯。”餐桌上,杜楠他奶依舊是一言堂,一臉嚴肅吃著飯,倒是在看到對麵那人單手抱杜楠給他喂飯時難得有了好臉色:“這才對,女兒家就得能乾。”
審慎地盯著對方給杜楠喂了一小碗飯,她這才道:“行了,杜楠吃這些就夠了,你自己多吃些,今天雨涵家的這早飯做的不錯,難得沒搞什麼幺蛾子。”
杜楠他爸就心虛地喝了口粥。
其他人自然不會揭穿他。
吃完飯,杜楠他奶就像往常一樣扛著鋤頭下地去了,杜楠他媽則是去鎮上上課——村裡不遠的地方有牛車,每天固定時間載人去鎮上,留下杜楠他爸在家刷碗。
那人自然又去幫忙了,這一回杜楠他爸倒是沒拒絕,隻是他自己也沒離開,而是和她一起刷。
碗一起刷碗,桌子一起收拾完,地也一起掃完之後,那人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直直看著杜楠他爸,杜楠知道,這是等著他爸給她派活兒了。
那孫家夫郎每天就這樣,做完家裡的事兒就開始給那人派活,讓她去外頭乾活兒。
可是杜楠知道,杜楠他爸並不知道啊!
那人烏黑的大眼睛看著杜楠他爸,杜楠他爸一雙細細的丹鳳眼看著對方。
看著。
看著。
直到杜楠他爸打了一個大哈欠:
“怎麼了?是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那個……接下來我們做什麼?洗衣裳,撿柴,去地裡捉蟲……我都會的!”那人介紹了自己已經點亮的技能點。
杜楠他爸就愣了一下。
半晌才擺擺手:“不用啊,在咱們家,早飯吃完我刷了碗再收拾一下地板就沒事了啊,一般接下來我就回屋睡個回籠覺,再起來就是午飯前了,怎麼,你要不要一起回屋睡覺?”
“呃……你不想睡覺?那你就隨便吧,反正杜楠有杏郎看著,你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出去找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也可以。”
慈祥的笑著,杜楠他爸輕輕摸了摸她……頭頂的小丸子。
就走了。
然後,瞅了瞅呆在院子裡的那人,杜楠顫巍巍的朝廚房走過去,在那裡拿到了他媽早上給他煮好的雞蛋並他爸給他洗好的紅果子,又顫巍巍的去院子中央叫醒了不知道為啥現在還沒醒的杏郎,拉著還不太清醒的杏郎走到那人身前,然後揪了揪那人嶄新的藕紫色小棉褲。
仰起頭,杜楠細細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看著那人:你要是不知道做什麼的話,要不要和我出去玩?
如夢初醒一般,那人看懂了杜楠小眼睛裡的話。
她點點頭,然後一手抱杜楠,一手抱杏郎走了出去。
小黑手一揚,杜楠指引著那人向村頭走過去,走到村子裡平時最熱鬨的地方,也是他們之前最常玩耍的地方。
杜楠引著那人來到樹下,來到正在下棋的女性村人中間,去到旁邊正在聊天編草席的男村人身旁,又帶著他去到一群小娃娃裡麵……
扯著那人的衣襟,他“啊啊”的叫著,如果有人可以聽得懂他那舌頭擼不直的嬰語的話,就會聽出,原來這是一段介紹。
這是當歸,我們老杜家的當歸,我奶杜嬰嬰罩的娃,有事想動她先想想我奶。
杜楠嗷嗷的叫了一路,叫的大人們雖然覺得樂嗬卻一頭霧水。
然而那個人卻詭異地覺得自己聽懂了。
看著小娃娃賣力的樣子,她終於不再沉默,在他喝了一口水繼續開吼的時候,她自己介紹了:
“……我叫當歸,從今天開始,我就叫當歸。”
“哦哦哦!原來你叫當歸啊,之前光管你叫大丫,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兒呢。”
“以後我們就知道了,你叫當歸。”
“嗯嗯,以後你就是杜家大丫了。”
“小聲點,搞不好杜家不是當閨女養而是當媳婦養的啊!”
“哦哦哦,那就叫你當歸!當歸好,當歸真好聽……”
村口的人們便七嘴八舌和她說起話來。
一個上午過去,半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了她的新名字,而等到中午,這些人回家做飯吃了飯,又在飯桌上把上午的事兒和上午下地的家裡人一說,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
知道老杜家新來的女娃名字叫當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