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卿自嘲一笑,“真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真話,是可以再讓我倍感傷心的了。”
霍星來似有沉思,語氣鄭重道:“假話是你很叛逆。”
“啊?”沈顏卿吃驚一瞬。
然後又聽,霍星來繼續說道:“真話是,不是所有小孩都擁有離家出走的孤勇。但下次再深夜離家出走,記得先提前安排值得信任的接應你的人,和落腳之地。”
這是沈顏卿不曾設想地回答,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霍星來。
“你真的是這樣想?”
“你是成年人,這是你的權利。”
那是沈顏卿短暫的18年人生裡,少有的,沒有因差強人意的選擇而被責怪任性。
反而得到了,積極正麵地引導,和尊重。
“那你以後,不許再給彆人介紹,我是個小孩子。”沈顏卿機敏地立刻說道。
霍星來唇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點頭,“好的,沈顏卿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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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霍星來的態度,沈顏卿鬱悶整晚的心情開解了不少。
邁巴赫也終於迎來驟雨停歇,在一片璀璨星空中,停在了星港著名的白加道山頂彆墅區。
一下車,最先映入沈顏卿眼簾的,是前院一塊碩大的高爾夫球場。
極具現代化的建築設計,便宏偉肅立在視線儘頭。全落地防彈窗,在夜色裡亮著溫馨的燈光。
沈顏卿跟在霍星來身後,步入以黑棕為裝潢主色調的莊園彆墅。
即使是站在客廳,就足以看到維多利亞港的夜色,甚至還能將整個星港儘收眼底。
過於壯觀浮華的山頂豪宅,饒是沈顏卿這個見過大世麵的京城名媛,都不免震驚。
她略顯局促地站在原地,心底卻像是有隻迫不及待破繭的蝶,洶湧湧動。
“霍生回來了。”這時,從沈顏卿身後傳出一道女人的聲音。
她轉過身,就見一個約莫60多歲,長相慈祥親切的阿姨正盯著她看。
“這是鄭姐。”霍星來向她介紹家裡的菲傭。
鄭姐很是熱情,應該是在這裡工作多年,看起來與霍星來格外熟絡。
現下見到她,立刻就帶著她到一間客房,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和她交流,“收拾得有些匆忙,不過床品和居家睡衣全部都是新的,沈小姐放心住。”
沈顏卿抿唇看向房內,和她的粉色公主風臥室不同,這裡的客臥都和霍星來的性格基調一樣。
但是看得出來,鄭姐收拾得極為用心,連空調都單獨調整到最適合女孩子睡眠的溫度。
“謝謝鄭姐,叫我顏卿就好。”沈顏卿乖巧回道。
鄭姐更開心了,又拉著她走進臥室,“星港晚上下了雨,我煮了熱薑茶。顏卿不管淋沒淋到,女孩子一定先把身體暖熱了再睡覺。”
沈顏卿從小就沒有母親照拂在身邊,看似嬌貴,但底色其實是個苦孩子。
初潮時,看著滿是鮮血的床單,她甚至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所以,這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受寒之後,要暖熱身體再睡覺。
“霍生講你同我小孫女一般年齡。她每晚睡覺都要抱一隻玩偶,所以我也給你準備了一隻。”
沈顏卿這才看到深色的被褥下,探出一隻粉嫩嫩的邦尼兔腦袋。
那是Jellycat品牌時下最火的單品玩偶,她曾托不少人買,都沒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
“是客戶送來的禮物,原本想著留給霍生的孩子玩,但他遲遲不肯結婚。”鄭姐十分可愛地癟嘴,“那我就自作主張,由你抱著睡吧!”
沈顏卿被鄭姐逗笑,清涼的室內,她的心房卻是暖的,“謝謝鄭姐,我很喜歡你為我準備的一切。”
鄭姐拍了拍她的手,“千萬不用和我客氣,你是霍生第一個帶回家的靚妹,我很開心。”
沈顏卿回頭,視線落到站在客廳打電話的霍星來身上。
他身後閃爍著整片星港的夜空,某種為“不單要成為他第一個帶回來的靚妹,還要成為第一個住下來的靚妹”的想法,在她內心一遍遍顯現得更為堅定。
她是真的需要,有片可以為她抵擋沈家狂風暴雨的屋簷。
鄭姐:“那你和霍生聊,我先回去睡覺。”
沈顏卿點頭,隨鄭姐一同走出臥室,“鄭姐辛苦了,晚安。”
待鄭姐離開,沈顏卿微微收斂笑意,走到掛斷了電話的霍星來身邊。
幾乎瞬間,她眼眶已變得濕漉漉的,仰頭用略帶祈求的神情看向霍星來。
可憐又無辜的,像隻雨夜無家可歸的流浪小狗。
還未開口,鼻尖就通紅起來。
聲音更是嗡糯,淚意盈盈懇求道:“霍哥,你明天能不能彆把我送回沈家。這個暑假就讓我待在你這裡。”
“我保證,會很乖,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