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穀羽京走在北信介的身邊,看著路上蹦出來的蟋蟀,他記得阿久井花就很討厭蟲子,但是他的印象裡北信介卻從來沒有對什麼表現得害怕過。
北信介轉過頭看向水穀羽京,他的頭發像是北極狐的毛發,奇妙的漸變在他身上有一種異樣的吸引力。
“靜電。”北信介說道。
“這個我知道,除了靜電之外就沒有什麼害怕的嗎?比如蛇啊蟲子啊之類的。”
冬天的時候,北信介每次來找自己都會很小心,害怕會產生靜電,後來冬天裡水穀羽京也會變得小心翼翼。
“小時候害怕過其他東西,但是後來就不害怕了。”北信介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隻是那時候太小了,記憶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水穀羽京倒是好奇起來了,一路上都在拐著彎詢問他是害怕什麼。
“你的好奇心依舊這麼強。”北信介伸出手,牽住了水穀羽京的手,拉著隻顧著說話的他走上了去身上的石階。
“這叫探索精神。”水穀羽京順著北信介的力道看向麵前陡峭的石階,一點點往上走著。
階梯的儘頭是隱約的火光,附近來往的人很少,大多數人會走另一邊比較平緩寬敞的路,這裡的石階很少有人走。
北信介看著前麵的路,手中是熟悉的溫度。
北信介打排球主要還是因為北奶奶的緣故,北奶奶也是笛根九中出身,中學時期也是女子排球隊的主力。
北信介第一次拿起排球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嬰兒肥,他在院子裡抱著球站著,想學著電視裡麵的人將球墊起來,但是球隻是短暫地停在他的手臂上,然後被彈飛。
排球觸碰到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輕輕的痛感。
應該怎樣將球墊起來呢?神明大人知道嗎?
信介跑過去將球擦乾淨放在走廊上,靜靜地看著它,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跑進了屋子裡。
換上鞋子的信介和奶奶打了一聲招呼就抱著排球出門了。
去神社的話就能見到奶奶口中的神明大人了吧……
信介要去附近的神社,那裡是神明大人的家,奶奶說過的。
小小的北信介還不能理解北奶奶的那句“舉頭三尺有神明”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隻是知道,有一位神明一直在看著自己……
小孩子的天真爛漫包裹著北信介,從家裡跑到山腳下的時候他已經一身汗水了,站在那裡看著陡峭的石階,信介踏上了第一層,然後被人抓住了手。
“天快黑了,你要去乾什麼?”
是好像無處不在的水穀羽京,他墨綠色的眼睛像是藏在草叢裡的貓,似乎一直躲在什麼地方看著他一樣。
“去見神明大人。”
水穀羽京的視線在北信介懷裡的排球上停留了片刻,表情有些奇怪,然後移到他身上。
“找他做什麼?”
“教我打排球。”
“神明大人才不會教你這麼無聊的事情,去找其他人會更好,比如明天上學的時候去找體育老師。”
北信介看著水穀羽京綠色調的眼睛,並不認同他的說法。
神明大人是不會嫌棄無聊的,而且排球也不是無聊的東西。
“我要去的。”
水穀羽京看著眼前的小屁孩,不知道總是被人欺負的信介為什麼這麼執著地要上山。
“神明大人會在的,他會告訴我的。”因為奶奶是那樣說的。
北信介堅信著神明的存在。
水穀羽京改變不了北信介的決定,也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隻能跟著他,牽著他的手慢慢往前走。
一步一步地,從石階上走向空蕩蕩的神社。
那一天的記憶,其實北信介記得的並不多了,隻知道一個人一直抓著自己的手,走到最後卻是空蕩蕩的神社。
逢魔時刻的神社很可怕,每一處沒有光線的角落裡似乎都藏著什麼東西,那個時候的北信介就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樣,害怕孤獨黑暗的地方,總覺得會有妖怪朝著自己伸出手。
“好了,神明大人出門了,今天不在家,快回去吧。”
恐懼感被另一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一些的孩子驅散了,那雙綠色的眼睛在北信介的記憶裡是比靜電還要影響深刻的東西
祭典上有許多人,各種的聲音將北信介拉回了現實。
“你要是再問我就把你小時候扒人褲子的事情說出去。”
水穀羽京一愣,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嚴厲的話語居然是從北信介口中說出來的。
“之前的宇宙無敵好男人呢?你居然學會威脅我了?高中果然是個邪惡的地方!”水穀羽京不甘心地說著,不排除有作戲的成分。
北信介看向水穀羽京,平靜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時似乎帶著重量。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水穀羽京立馬道歉,能伸能縮才是好漢。
北信介沒有再說話,隻是和身邊的人在祭典上閒逛著。
蘋果糖其實並不好吃,但就像是女兒節要擺放的人偶一樣,總是要準備一份的。
水穀羽京對蘋果糖一點興趣都沒有,倒是北信介買了一個。
糖衣被咬碎時的碎裂聲夾雜著蘋果分離時的清脆,北信介平淡地吃著水穀羽京認為很難吃的蘋果糖。
“羽京,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嗎?”
“我不相信,從很久以前就不相信。”
北信介並沒有回答,隻是又咬了一口蘋果糖。
其實相不相信都無所謂,神明存不存在也無所謂,北信介有自己的規則,一直看著他的也可以不是神明,又或者是比神明更珍貴的存在。
“回去彆忘了寫國文作業,明天下午我來檢查。”
“……信介,這時候說這些真的很掃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