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有個現成的酒替。
她心裡暗暗得意,嘴上一邊說著吉祥話,一邊還能吃兩口熱菜,簡直美滋滋。
“哎呀,章導!”盛荔不知何時走過來,那故意調拔高的嗓音,嗲得在場人皆是一愣。
“我能不能跟靈靈前輩換個位置啊?”她轉頭看向正在扒拉大螃蟹的阮書靈,“我也想跟導演敘敘舊呢。”
“加把椅子吧。”製片人解圍道。
“那邊還有好多投資人呢,沒人去不好吧。”盛荔滿臉為難地看向阮書靈。
“那你就說完快回去吧,可千萬彆耽誤正事。”阮書靈擦了擦手,繼而趴在她耳邊小聲道:“你有說話這閒工夫,酒都喝好幾輪了。”
阮書靈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坐在原位上,眾所周知那邊桌全是男出品人,業內出了名的酒蒙子,最愛灌女藝人酒。
誰愛去誰去,反正她不去。
盛荔僵在原地,轉身跑去給導演敬酒,而後阮書靈身側空位上坐下一人。
他戴著棕色鴨舌帽,淡藍色的醫用口罩擋住他大半張臉,身上那件黑色大衣還是阮書靈給挑的。
“池然哥哥來啦。”盛荔嗓子夾得更緊些。
在場的人又是一愣,尷尬氣氛達到臨界值。
八卦的氣息以光速開始傳播,不少人側頭望過來,畢竟這桌坐著的兩位女藝人,其中一位是池然的緋聞女友,另一位還是池然的緋聞女友。
誰會不愛看這種熱鬨呢?
“章導這是我們公司的池然哥。”盛荔搶在前麵介紹道。
可惜池然和章清導演一直都是老熟人,根本沒空搭理她,盛荔也非常會看眼色,安靜待在池然身邊不再出聲,遠遠望去還真有女家屬即視感。
室內人多眼雜,阮書靈無奈用指節旋上太陽穴,然後披上外套往廁所走,反正在哪裡呆著也比呆在這強。
她孤立無援地坐在馬桶蓋上,預計等大家喝得差不多了再出去。
正巧門外走進兩個小女生,嘰嘰喳喳在聊天。
“看見沒,池然來了。”其中一個邊補妝邊說道:“我就說他是來看盛荔的吧。”
“人沒準是來看阮書靈的呢。”另一個反駁道。
“怎麼可能你看他倆在導演麵前多親密,阮書靈充其量就是網上愛蹭,這會兒不也隻能坐在旁邊看著嘛。”那人接著道:“而且你不知道嗎?阮書靈背後有金主。”
“真的假的?我好像是聽說過這個傳聞。”
“你以為女明星單純呢?不知道跟多少人有染,靠睡覺上位呢唄。”
“是嗎?你彆亂說,好多都是些小道消息。”
“切,我圈內朋友跟我說的,”那人忽地小聲道:“說她背後跟好幾個男的那啥。”
“啊?”另一個驚呼出聲,像是吃到什麼驚天大瓜。
“反正我不喜歡她,她長得就很狐媚子,身邊男的一看就多。”
阮書靈無奈,沒想到躲在廁所裡還能遇見黑粉,平日裡楊宇總勸她少上網,遇到黑粉忍忍算了,但她阮書靈就是不愛慣著這種風氣。
她徑直推門而出,塑料門打在門框上發出異動,鏡子裡的兩人齊刷刷轉過頭來,不約而同閉上了嘴。
周圍安靜得可怕,隻能聽見水聲。
“你們在說誰啊?是說我亂搞嗎?”阮書靈慢悠悠洗手,一字一句道:“這事我怎麼不知道呢。”
啪嗒——
洗手台上的口紅滾落在地,左側兩個女生麵麵相覷,不敢搭腔。
“現在搞男人不用本人參與了嗎?”阮書靈笑笑,又道:“造黃謠可不好啊,妹妹。”
阮書靈摘下墨鏡,頂部的光穿過她墨浸般的發絲,那張美的蠱惑眾生的臉閃閃發光,她彎腰撿起腳邊的口紅,塞進小女孩的手裡。
“你可以不喜歡我,這是你的權利。”
“當然,我也有不喜歡你的權利,但我至少會保留對你最起碼的尊重,因為作為一個女生我比誰都懂‘人言可畏’這四個字的份量。”
“希望有一天你也會懂。”她重新戴上墨鏡,瀟灑離開,徒留兩人在風中淩亂。
這段話她曾經在心裡演練過無數次,不管是邏輯重音、語調,還是她的表情和肢體,都精心設計過,是連黑粉看完都要感歎一句“姐姐好美好颯”的程度。
阮書靈踩著高跟鞋從洗手間裡出來,碰巧撞見大廳門口的李老板,他挺著個啤酒肚衝她招呼道:“靈靈,我剛一直在找你,盛荔今晚是不停跟我們誇你酒量好,一個勁兒要把你從導演桌子上換過來。”
“我們這邊好幾個出品人等著你呢,你快去讓大家見識見識你的好酒量。”
李老板把手搭在她肩上,刺鼻的酒味逼近她,她下意識想逃,卻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今天這頓酒終究是沒逃過。
飯桌上三巡酒敬下來,阮書靈恭維話存量告急,她隻覺得自己頭腦發脹,惡心想吐,連身體也開始慢慢變輕,胃裡的東西控製不住的往外翻。
不出意外,她當場吐在老板旁邊的垃圾桶。
李老板扶住阮書靈的細腰上,嘴上不停念叨:“哎呀,我扶你出去。”
阮書靈想拒絕,卻使不上力氣。
突然,一雙有力的胳膊攔住中年男人,他自然摟過阮書靈的身子,把她護在懷裡,聲音陰沉道:“我來吧,李總。”
宴會廳一百來號人,朦朧中阮書靈感受到所有目光聚焦過來,如同把她架在正午陽光下的火堆裡般,狠狠燎掉她靈魂裡的一塊血肉。
她努力支撐住身子想要看清楚那人的臉,可下一秒她卻不爭氣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