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話她說了第二遍,但這次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蔣則權沒有逼太緊,他問:“是你丈夫嗎?”
“對,我該回家了。”她按掉電話,語速很快:“酒我會買的,寄存在你這裡就行,你直接給我賬單吧。”
聞鈺著急逃離這個地方。
她去前台用pos機刷卡,絲毫沒發現自己不小心刷成裴硯青給她的那張。
裴硯青很快收到手機短信:【您尾號 9986 的賬戶 02 月 19 日 12:30 完成交易人民幣-303800.49……】
他以為她還在逛商場,有心情花錢也是件好事,於是他也沒接著打電話催她回家吃飯,發了條微信:“逛好了我去接你。”
她還沒想好怎麼回,蔣則權說要和她一起吃飯。
“隻是吃飯,我什麼都不會乾的。”
他眉眼低垂,攔住她的去路,“你幫了我很多,我請你吃飯是應該的。”
聞鈺還在猶豫。
蔣則權已經提出建議:“旁邊有家川菜館,味道還不錯。”
“……我不是很餓。”
聞鈺其實餓了。
蔣則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受傷:“你嫌棄嗎?”
聞鈺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跟我走吧。”
蔣則權沒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知道進退,這頓飯沒再做出什麼過線的舉動,偶爾用公筷給她夾菜。
他還穿著侍應生的衣服,胸口有個工牌。
“你叫舒燃?”
聞鈺看清了上麵的字。
蔣則權麵不改色地點點頭,“對,怎麼了?不好聽嗎?”
聞書然。
舒燃。
會不會太巧了?巧合到聞鈺覺得這一切是陷阱。
但她又想起蔣則權的傷,那是實打實的傷,不是做戲。
於是她打消自己的疑慮,“沒有,挺好聽的。”
和蔣則權呆在一起越久,聞鈺就越分不清他和聞書然的區彆,她總是在無數個瞬間把麵前人的身影和聞書然重疊,他給她夾菜,她就立即想到,哥哥也會這樣對她。
“你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聞鈺。”
蔣則權唇角勾出弧度,“小鈺,我可以叫你嗎?”
聞書然也會這樣叫她。
過多重合的細節,聞鈺有點承受不了,她躲開他的視線。
“……我吃飽了。”
蔣則權知道今天最多也就做到這個程度,拿出手機,找到二維碼給她:“我的微信,下次來碎金,跟我說一聲,我去給你開酒。”
這理由聽起來很正當。
但聞鈺沒有動作。
蔣則權的手僵在空中,“我以為我們算朋友了。”
聞鈺沒有辦法。
舒燃的微信頭像是隻小企鵝,名字就是本名,她和他分開後,把他的聊天框刪除。
她的微信置頂一直是哥哥。
下麵如果有個新認識的舒燃顯得太不合適,像背叛。
不知道為什麼,聞鈺不太想回家,於是真的就在商場裡轉了一下午,沒買什麼東西,隻是在書店喝珍珠奶茶。
她在逃避裴硯青。
夜幕降臨,七八點的時候,裴硯青擔心她的安全,開始給她打視頻通話,她回了三個字:“馬上回。”然後起身,在路邊打了個車。
說是馬上回,但實際上她磨磨蹭蹭,到家已經快九點。
裴硯青給她開門,她什麼購物袋都沒有拿,和早上出門的時候沒區彆。
“你不是去逛商場了嗎?”
聞鈺不經常撒謊,她也沒有想到隨便買點東西來掩飾,她隻能語調生硬的搪塞:“對。”
裴硯青察覺到她情緒不高,也沒有追問,“吃晚飯了嗎?我做了糖醋排骨。”
聞鈺說:“不吃了,我先去洗澡。”
她脫掉羽絨外套,直接扔在了沙發上。
裴硯青習慣了跟在她身後收拾,撿起來要掛回衣架上,剛拿起來,口袋裡掉出張卡。
一張房卡。
本市最大的那家夜總會“碎金”大床房的房卡。
她出去一天,懶得回他消息,剛回家不吃飯就要洗澡,逛商場一件東西都沒買,但消費三十多萬。
裴硯青盯著手裡的房卡發呆,直到聽見樓上浴室裡的水聲。
他終於想明白了,聞鈺寧願花三十萬去睡彆人,也不願意和他這個免費老公有一絲一毫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