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亓沒有絲毫猶豫的點了點頭。

他說：“我想留在您身邊。”

隨便什麼身份都好。

此刻的顧珵陌生極了，唇色豔麗、表情陰鷙，像是下一刻就要吃人。

如果張珽還沒走，大概會被嚇到，可林亓不會，即便身體無法動彈，他依舊用眼神表示了臣服。

顧珵沉沉的看了他一會兒，將目光收了回來，他重新閉上了雙眼，精力再也支撐不住的睡了過去。

林亓被他用銀針定在了那裡，顧珵閉眼時似乎還能感受到他炙熱的氣息。

窗外的聲音漸漸沒了，林亓放棄起身扔人的想法，安安靜靜的跪在原地。

顧珵這一覺睡的十分安穩，直到兩個時辰後才重新睜開雙眼，他臉上恢複了點血色，唇珠也沒那麼紅了。

林亓輕輕喊了聲王爺，他問：“您要起身嗎？”

顧珵看向他，驀地想起睡覺前發生的事，他坐起身半靠在床上，兀自想了會兒，才開口道：“跪了多久了？”

林亓回道：“兩個時辰。”

顧珵看了眼他的腿，心裡猜測那雙腿此刻應該是麻了，不知還能不能站得起來。

不過他一點後悔之意都沒有。

林亓能將他藏在心裡的陰暗麵逼出來，那他就能將這份陰鷙加之在林亓身上。

他伸手將林亓身上的銀針拔了下來。

林亓整個人都已經僵住了似的，此刻得了自由，身子也絲毫不敢動彈，雙腿像是灌了鉛，麻木的保持著跪姿。

顧珵問道：“還能站的起來嗎？”

林亓這才試了試，他雙手撐著地麵，費勁的想要起身，可膝蓋剛起來一點，就又站不住似的重新跪了下去。

就這麼片刻的功夫，額頭又出了一層虛汗，林亓第一次跪這麼久，稍微一動，膝蓋就針紮似的疼。

顧珵輕嗬一聲，說：“站不住就跪著吧。”

林亓便不再動了。

顧珵又看向他的脖子，那勒痕已經由紅轉青了，看著駭人的很，像是真的上過吊似的，顧珵想起暈倒前發生的事，眼中晦暗不明，這個人親手將脖頸上的韁繩交給了自己。

林亓察覺到他的視線，忽然想起那句“醜死了”，下意識的便想捂住脖子。

可還沒動作，又想起顧珵之前不準他捂著，隻好不自在的垂下頭，想要借著腦袋擋一擋，不讓這醜陋的痕跡臟了顧珵的眼睛。

顧珵看著他的動作，收回了腦中思緒，淡淡道：“抬起頭。”

林亓頓了下，祈求的看了他一秒，意料之中的沒得到回應，於是隻好將頭抬了起來，那道青色的勒痕便完整的呈現在了顧珵眼前。

顧珵伸手摸了上去，右手在那脆弱的脖頸上輕輕撫摸著，觸到喉結時，林亓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這脖頸……”顧珵自言自語道：“怎麼就青了呢？”

他說著又輕輕笑了出來，然後猛然用力掐住了那截脆弱的脖頸。

窒息感再次襲來，林亓的胸腔幾乎要炸開，他雙手垂在身側，不自覺的捏成了拳，卻克製著自己的本能，馴順的跪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林亓幾乎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他雙手漸漸沒了力氣，無力的垂在兩側，眼前再次模糊起來，連呼吸好像都沒了力氣，顧珵才終於將手鬆開了。

林亓瞬間癱倒在了地上。

空氣爭先恐後的往胸腔中鑽入，林亓終於沒忍住咳了出來，先前憋回去的那口濁血趁勢吐了出來，林亓拿袖子隨意擦了擦，抬頭看向了顧珵。

顧珵滿意的讚道：“好了，這下又成了紅色了。”

這說的是他脖頸上的勒痕，窒息感好像依舊縈繞在身側，林亓下意識的滾動了下喉嚨。

顧珵沉沉的看著他，似乎剛剛掐人的不是自己，他忽然笑了出來，溫聲問道：“怕嗎？”

林亓抬頭看著他，脖頸上的勒痕疼得厲害，咽口吐沫都疼的人頭皮發麻，可他依舊獻祭般的看著顧珵，說：“不怕。”

顧珵似乎已經恢複了冷靜，他此刻看起來好說話極了，與剛剛陰鷙冷酷的樣子判若兩人，好聲好氣的哄勸道：“嗯，不怕就好。”

他看著林亓，像以往一樣，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誘哄似的，“知道為什麼掐你嗎？”

林亓頓了下，緩慢的點了點頭。

“您親自賜的印子，我不該擅自做主再勒一次。”

顧珵笑了出來。

他想了想，說道：“留在我身邊，說不得什麼時候可就被我玩死了。”

林亓與他對視著，聽他慢條斯理的恐嚇自己，眼睛卻眨也沒眨，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顧珵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開口道：“算了，以後彆當野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