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追蹤不成,便得在彆的地方努力。
李泠,就是他尋李驥之的一塊敲門磚。
顧珵查到三年前李泠曾同李淮接觸過,那會兒李淮剛任戶部尚書,整個人春風得意,時常出入歡場放縱。
後來被人彈劾縱情聲色,李淮才收了心思,沒再往那地方跑過。
現在想來,未嘗不是一種障眼法!
顧珵的眼中隱含著一絲迷茫,父親早亡,老皇帝對他雖然不錯,可到底不是親生。
多年來他從未想過父親的死是否有蹊蹺,此次李淮之事,才叫他對李驥之起了疑心。
他想找李驥之聊一聊,可又害怕李驥之說出來一些叫他失望的話。
每每想到此處,腦袋都跟要炸開了似的。
“主人?”
一道擔心的聲音將顧珵的思緒拉了回來。
林亓正倉皇的望著他。
顧珵的臉色變得蒼白,像是即刻就能暈倒了似的。
他偏頭看了一眼林亓,對方正擔心的看著自己。
“主人還好嗎?”
林亓的心都要揪起來了,在心中暗悔剛剛同顧珵發脾氣。
不該在這個時候試探顧珵的!
竟然將人氣得臉都白了。
他倉皇的伸著手,想要試一試顧珵額頭的溫度,可當要觸到臉頰時,又觸電般的迅速收了回來。
他剛氣到了顧珵,顧珵肯定不願意碰他。
林亓剛大了一點的膽子瞬間縮了回去。
“主人……”
他又叫了一聲。
顧珵終於有了反應,像是才回過神似的,伸手扶住了他。
“咳咳咳……”顧珵開始咳了起來。
多思、多憂、多慮,都會叫他的病複發。
每每想到往事,平日裡尚能克製住的情緒便會如同決堤一般發泄出來,想發泄,想殺人。
顧珵咳了會兒,再看向林亓時,眼中已經帶上了冷意。
麵對林亓的試探,麵對林亓的小脾氣,他故意道:“可本王很喜歡。”
林亓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顧珵是在回答他剛剛說的討厭李泠的話,雖然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可難免還是會有些失望。
他苦笑了一聲,說:“是。”
顧珵扶著他的手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林亓得了空隙,立馬站了起來,恭敬的站到一邊,跪地請罪道:“主人,我錯了,我剛剛不該質疑您的決定。”
顧珵說了要見李泠,他卻發脾氣說討厭對方,這種心思,換了哪個主人都不會容忍。
林亓賭輸了。
顧珵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給些小的教訓或是無關大雅的懲罰,能夠叫人更加聽話,也會歇了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過了片刻,顧珵終於緩了過來,他將視線從林亓身上挪開,有意晾著這個試圖發脾氣的小狗,便沒叫起,直接對著門外喊道:“進來吧。”
林亓的裡衣還虛虛的掛在身上,他的主人剛剛還因為這個罵他浪蕩!
林亓祈求的看著顧珵,雙手要碰不碰的,試圖遮一下自己裸露在外的鎖骨。
他想穿上衣服,又不敢私自穿上。
顧珵的餘光瞥了他一眼,在李泠進門前輕聲說了句:“滾去屏風後跪著。”
這算是暫時放他一馬的意思了!
林亓鬆了口氣,迅速跑到了屏風後,還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順手拾了過去。
過了片刻,門終於被輕輕的推開了,李泠走了進來。
纖腰玉帶、手持羅扇。
相貌算不上絕美,可氣質出挑,叫人瞧著就不自覺想親近。
即便等了這麼久,臉上也絲毫沒有不耐之色。
她溫柔的對著顧珵福了福身子,說:
“李泠見過公子。”
顧珵臉上已經掛上了一副溫潤的笑,他做了個手勢,請李泠坐下,又帶著歉意的說道:“適才有些事耽擱了,讓姑娘久等了。”
李泠就跟看不見地上破碎的鎏金銅爐似的,麵不改色的跨了過去,坐在了顧珵對麵,跟著笑了笑,說:“也不算久。”
她說話時沒有一絲風塵之氣,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小姐,溫婉含笑,不卑不亢。
顧珵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眉眼間同李淮有些相似。
這猜想叫他心中的弦頓時繃緊了下。
顧珵強壓下心中那個離譜的猜測,試探著問道:“我看姑娘氣質出塵,不像是普通青樓女子,不知……是否家中出了變故?”
他裝作一副救風塵的模樣,癡癡的望著李泠,說:“我雖沒什麼本事,可姑娘若有需要,我定當竭儘全力讓姑娘高興幾分。”
屏風後的林亓,聽了這話,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他費了這樣大的力氣才留在了顧珵身邊,原來有人能夠什麼都沒做就可以得到他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心中頓起挫敗之感。
而且!
更加討厭姓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