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聽阿奇細細道來,對上清界的靈寶分階已經有充分的認識。
在上清靈界,靈寶大致分為兩類。
若有靈種,可孕養出器靈。器靈的修為可成長,成為仙器,真就前途無量甚至可以成為神器。
若無靈種,孕養不出器靈,則至靈寶巔峰。
青雲想起昊天劍的器靈——昊小天。
昊小天在《陰陽無極錄》的功法輔助下,用鎮在陽極的小恕功德金光壓製魔性。
但是,昊天劍有靈卻無進一步成為真正仙器的器府容身。這是昊天劍在進化出器靈後生出魔性時遺留的弊端,這個問題得優先解決。
同時,這位八百閣的仙侍阿奇修為在合體期,對仙器靈寶的理解浮於表麵理論,並沒有更深刻的切身體悟。
青雲不再探討仙器到神器的進階問題,好奇道:“請問,空間屬性的空白仙靈玉玨多少一枚?”
阿奇詫異下她的話題轉變,繼續溫煦道:“空間屬性的仙靈玉玨十分難得,具體要看成型的仙靈玉玨內所含的空間容量。仙人大概要多大空間容量的仙靈玉玨呢?具體到裝刻多少字多少圖,憑此估測仙人要購買的仙靈玉空間大小。”
青雲莞爾道:“比方完整的澄明域地域圖。這般範圍的圖文內容需要怎樣的仙靈玉玨才可以裝容?”
阿奇凝眸,散碎的溫熱眸光來不及收回驚詫。
【仙人擁有一塊澄明仙域的仙域圖是非常正常的事。如若有仙人集結五域仙玨圖,再加上域外的星空域圖才是聞所未聞。而會做這種事的仙人修為等階肯定在地仙境往上……她若是……必須得小心有禮地接待……】
他嗬笑了下,鎮定過後試圖以平常心微笑道:“仙人,可以囊括澄明域地理大小的仙靈玉玨……這是非常大的空間容量了。一般能涵蓋域圖的仙靈玉玨,價位在十八至二十萬上品仙靈石之間。”
青雲得到答案,衡量了下在爛平雜貨鋪交易的價位。
【這般說來,我同爛平的交易即使累人,但價格確實公道合理。加上,爛平雜貨鋪內的奉茶點香細節……還是可以繼續走動。爛平……此人淺交即可,畢竟他一直用仙靈石衡量交友和人脈的重要。】
旋即,青雲又朝一臉客道笑意的阿奇道:“此前那件碧粉仙衣——千薈境碧粉色羅吧!?我要了,不知如何交易?”
【比起空間屬性的仙靈玉玨、飛樓寶器的價格,一件漂亮法袍用千以內的上品仙靈石結算,真得不算什麼了。這法袍可以說是超級便宜又劃算。】
阿奇輕動耳尖,內心裡既有不出所料,又有賺到一筆提成的小興奮。他的麵上帶有恰當的驚喜,有禮又恭謙地彎身道:“是,仙人。我們隻要現場交易即可。另外,八百閣會給仙人提供靜室,供仙人在閣內煉化認主。”
青雲聽他的意思是“仙侍可以直接與客人銀貨兩訖”。
【這說明仙侍在中間有抽成可拿。不知道前頭那位攔道的仙侍會不會嫌棄這件小仙衣的提成呢?】青雲默笑了下,對於八百閣內認主法器沒什麼興趣,同阿奇一起回了二樓。
阿奇攝來碧粉羅衣的靈光團。青雲攝取一千上品仙靈石交付。兩人當場錢貨兩訖,完成交易。
阿奇收點仙靈石後笑道:“仙人,仙衣外層的防窺封禁隻要一點仙識即可解開。”
青雲頷首,在仙衣入手後已用仙識探查明白,這點封禁可自解。
所以說,八百閣作為大店有大店的底氣,但服務確是不如爛平雜貨鋪接地氣。實際上,在凡人的社會裡,大店有上等的服務才是長久之道。
那麼在上清靈界,因為仙民、仙人修為實力的等階差距,大店擁有壟斷這一特性。這是“強者為尊”的仙人社會環境造成,八百閣也就可以做“店大欺客”的買賣。
世道啊……總是不儘如人意。
然而,青雲又串聯起她的來處之道。
【藍星上的種花國,祂的初心令祂與眾不同,如同銀河般在夜空中璀璨。】
在上清靈界,人仙境以上的仙人對外放的“識”有不同的稱呼和理解。
仙民以“靈識”自稱。
仙人的“識”被稱呼為“仙識”;
神才可以用“神識”的說法。
但在君州界,普通修真人士都用“神識”自稱腦域的“識”,說明凡人對成神的渴望。
在上清靈界等階分明的社會已有嚴格的區分,而在普通仙民裡也會被混淆使用。青雲已體會了不少仙人社會的人情世故,但她混的時間太短,在適應期間多少有些混亂。
阿奇見青雲有下樓的意思,恭敬做請,沒再進一步追著青雲介紹彆的物品。
兩人回到一樓的大堂,被眾多仙侍行注目禮。
其中,一道膽怯又暗藏陰戾的眸光直接窺伺過來,引得感官高出仙侍許多的青雲直接轉臉。
爛花兒站在一根玉柱下,與青雲的目光對上時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而且,他在瞬息展露笑容相迎。
那光皮瘦骨的麵容迎來時,多少有點諂媚,又令青雲生出“可憐”二字。
青雲意味深長地笑了。
【若這爛花兒生在凡人,當得“人才”兩字。他的目中含懼卻能極快斂起怨恨,又能笑得如此世故且自然,當是小人無疑。】
青雲沒再繼續追究“爛花兒無禮攔道”的事。
【阿奇服務自己這麼久都不曾提起此事,八百閣的丹生仙人是管事,都在輕拿輕放。憑借這般形勢就可以看出來,在八百閣的眼裡,對待人仙境的仙人客氣與否,大抵還是隨心行事。】
青雲順阿奇的恭送,直接出八百閣。
在旋渦傳送門外的階梯上,她帶好奇玩笑的口吻問:“聽說貴閣收貨的價格低於市場的普價?”
阿奇愣了下,旋即壓住笑意向四周望去。
他近前一步,低聲道:“仙人,丹陽城說大是真大,但實際上也就這麼大。”他說著還以手比劃個圓圈,又指向天上道,“上麵的浮空島幾經換宗門、掌管的天仙,但我們八百閣卻存在十萬年之久,自有存在的道理。若八百閣把這條街上所有的生意都做了,旁人又吃喝什麼呢?他們又如何在丹陽城立足?”
這個回答令青雲有些意外。
阿奇的解釋清奇,顛覆青雲進八百閣前對它的看法。
在阿奇客道的微笑中,青雲輕輕地頷首,離開八百閣。
【確實。傳言靜姝上仙創建丹陽宗萬年,八百閣的存在已有十萬年之久……這……原來八百閣才是丹陽城內暗裡最強大的勢力。它之所以可以曆久不衰,源於這條街上無數的仙民器鋪的支持。通過阿奇的話可以理解為八百閣收購這條街麵上九成的半成品基底器材,八百閣再經高階煉器師鍛造為成品。那麼,八百閣初心不變,就會得到仙民的民心支持。
還有一點就是……】
青雲昂看上方的浮空島,輕笑道:審時度勢。
【上麵幾經換宗換管理者,但下麵的八百閣……選擇了“適者生存”。】
阿奇見青雲行路離開,露出十分真誠的笑。
【這是個有趣的新人仙呢……】
他轉身回八百閣,一入堂就遭到爛花兒不客氣地質問。
爛花兒吊著眼兒,明著蘊起怒火:“阿奇,那位可是我領進來的人仙。你既有成交,提成是不是應該分我大半。”
阿奇收斂了笑容,不假辭色道:“爛花兒,彆沾個‘爛’字就以為丹陽城秋海區是你家獨有。這位仙人跟你入閣,但是你連仙音鈴都沒注意還意圖驅趕客人。若不是丹生仙人及時出現,你還不知道會怎麼死。還有,丹生仙人把客人指給我,提成自然就是我了。你若有異議就去找丹生仙人。”
“嗬,膽兒肥了?彆得意……咱們走著瞧。”爛花兒重重地哼了幾聲,也不看旁的仙侍畏懼的眸光,扭頭出閣。
待爛花兒離開,幾個仙侍聚在一起,三言二語道:
“阿奇,你和你娘就住在秋海區,怎麼沉不住氣?得罪了爛花兒,你家不得……”
“對啊,他是個混不吝的混子,管事都得給他留麵子……”
“阿奇,你麻煩大了……趕緊買點東西追出去,那點提成不要也罷,哪裡有命重要?”
“你逞一個口氣,但你考慮過你娘嗎?”
……
阿奇微沉目光,看向後堂的方向。
他心裡也確實懼怕爛花兒背後的人脈勢力,就連丹生仙人對爛花兒這種地頭蛇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寧得罪仙人也不懲罰爛花兒。但阿奇就是有種預感:這一次,爛花兒肯定會栽在他的自大無禮上麵。人不會永遠走好運。
離開八百閣的青雲不清楚旁人的官司。
她沿大街,從城西轉回城南,至於城東是怎番光景,此前見過後已不想再去了解。
上麵浮空島丹陽宗的仙人沒查到城南,那城東的事就隨它去。若是多去城東露麵,反倒被當地仙民認出是外來人,才會遭人探東問西,如夢浮生之流。
耳聞仙民在說“千川江兩岸熱鬨非常”,青雲過耳不入心,沒少見好奇心害死貓的故事,也沒興致觀賞無關緊要的風景。
待她回到鐵家小院,雷鷸兩眼放光地蹦來。
雷鷸壓住喜悅和激動,咧嘴道:“阿青,終於回來啦。咱們走吧,你是賺了仙靈石吧?咱們到城東吃一餐好得吧。”
青雲的心理建設剛做好就聽雷鷸此言,有種“這人是天道派來折磨我”的想法。
【阿青!?這又是什麼稱呼?雷鷸的性子跳脫也就罷了,難道聽了銀星、小恕叫青姐姐又有新想法?真是要命的妖仙。】
她壓住對雷鷸的暴脾氣,口氣平平道:“為何去城東?丹陽城這般大,光是城南臨近城東交界處就有不少店鋪樓閣供你遊走。”
雷鷸已經習慣青雲惡劣的態度還有總唱反調的性子。
在他的內心深處殘留紅苕幻境裡的織夢痕跡:這般“又凶又美又嫌又關心”的夫人才是真正常。
他輕咳了聲道:“城東的河川壯麗啊,景也好看啊,樓宇明燈簇仙霞,又仙又美啊。”
【啊你個頭!】
“不去,我沒錢。”青雲硬聲說完後直接回屋。
進屋後,青雲取出幾塊書玨,用仙識細細地閱讀內容。
雷鷸跟進室內,看著青雲又似要閉關,不由委屈地撇嘴。
他被冷待,臉上掛上失落和失意還有不自知的傷情。
當年在君州界,雷鷸把青雲從異世攝來替君州界破天斬界,相當於挖一個大坑給青雲跳。如今因果相纏,他就要用千萬委屈去填平此坑。
雷鷸壓下心頭的難過,咧了下嘴,跑去隔壁的鐵大娘家。
室內的青雲察覺到他離開,輕歎口氣。
她旋手擺下結界,先從《上清靈界史》閱起,從創世父神——眾天,建立神域,進而從神域向下衍生九重三十三天的天界,再演化上清靈界作為九重三十三天下的仙域。
上清靈界再繼續衍生,捕獲無數的空間流內漂浮的島嶼土地,相繼生出無數關聯在一起的下界。
君州界就是上清靈界下方得一處界域。
三千世界,百億須彌。無數類似君州界的界域組合在一起,再有君州界下麵囊括無數的須彌小界,從此涵蓋整個大世界——“上清界”,被青雲稱為“虛鼎世界”。
整個世界的演化從上到下,構成虛鼎裡的世界數量逐漸遞增,而地理囊括的範圍逐漸變小。
界域數量:下多上少;囊括的地理空間範圍:下小上大;時間流速:下快上慢,上清靈界一年,下界君州百年。
青雲構建出整個虛鼎世界後,繼而想到當初在雪花飛樓裡悟得對生命界域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