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仙君轉動手中的菩提枝，打趣道，“妹子，你可知它有多珍貴？”

【你卻把悟道枝布滿整個澄明域。】

雲中仙君的腦海裡晃過青雲的菩提枝在澄明域的範圍，以他對青雲的了解，基本不會做無謂的事情。

他若有所感道：“妹子，你知道自己在走一條什麼樣的仙道嗎？”語氣裡不無壓抑地激動。

青雲當然明白自己要走的仙途神道。

她頷首道：“創世之道。”

“你果然清楚。”雲中仙君用深邃的雙目凝望她，頗是感歎。【這才是我心目中那個一往無前的女子。】

他慎重地問：“你可知道這條道上將會遇到什麼？”

青雲不是很了解，卻有幾分明悟：“除修練的磨難，還有什麼？”

“天道的阻攔。”雲中仙君轉動手中的菩提枝，直接以仙力催生祂，令祂快速生根發芽，繼而成為一株完整的菩提樹。

此時，在他手中的菩提樹已經瑩瑩閃光，甚至在催生的過程中，他感應到一種來自更高維度的天道召喚。

那是域外虛無的鴻蒙意誌。

雲中仙君體內的神魂一震，旋即被一道類同鎖鏈般的力量禁錮在法體。

他輕嗤了聲，轉而望向青雲：“你已經是地仙境，當能感知到自身與天地的交感。”

青雲理所當然地頷首：“自然。這和當初引氣入體一樣。練武之道，突破先天，與天地交互，引氣入體方為入道。

人仙境相當於在上清靈界的適應期，地仙境才是真正步入天道仙人之列。”

“對。”雲中仙君肯定她的感悟，繼續引導道，“你當知道一件事。君州天道之所以自封，是為自救，祂受到本土靈魔戰鬥的力量影響、以及上清仙魔戰鬥的波及，種種之下，君州天道以自封界域的方式，消耗祂下轄的高階修士，以孕養自身，得以長存。”

青雲一路走來，早已窺破了君州這盤棋局的真正含義。

但是，雲中仙君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茬……她的思緒延展開，靈光流動間，詫異道，“上層天道……祂也會如此？”

“會。”雲中仙君肯定及堅定道，“不然，為何會有天人五衰？”

“……雖早前有所猜測，但是大多時候，我會以為是仙人自己渡不過世事情理，淪落為同凡人般，溺在七情五識之海，繼而有了五衰。”青雲以目前最深的理解，解釋道。

雲中仙君輕輕地搖頭，長指點向殿外園中的桃夭花木：“花木從土中汲取營養以供自身，繁花盛開，視為一景。但花落成泥，反哺大地。天道喻地道。你應該能懂。”

青雲仔細地參悟著他的話。

她不是不理解雲中仙君的意思，而是對於此中的權重比的判斷有些迷離……生與死是兩個對立麵，卻又是統一的。

死，是不可避免的結局。這就是天道的意思。

凡人壽數短，而求仙道欲肉魂長生。

仙道命途有終，而求神道，得以保神魂不滅。

神道的最後……與天合道，如若不合，勢必五衰，返歸塵寰。

這就是神的生和死，不合道，必五衰。

如若合道，乃是天道/大道，再無個體/自我之說。

青雲的手緊緊地按在玉桌，麵上有些不適：“即使丹府孕育出鴻蒙，自身還是被此界天道鎖定吧？必須反哺天道，歸於虛無，這樣才算圓。”

“對。”雲中仙君探手，壓在青雲因恐“道”而略有些顫抖的手背，緩緩道，“你現在還幼小，若要掙脫天道，就要先蟄伏。”

青雲暗吸口氣，腦海裡如千帆過境。

她為難道：“可是，我已經把菩提枝遍植澄明仙域。我心中模糊有種想法，這樣做將來或有用，但具體有什麼用處，卻感應不清，隻是想著以防萬一。”

雲中仙君壓在青雲手背上的手不輕不重的一握，見她神思已經轉起來，讚許地笑道：“那是因為你所造的仙符靈話被仙民接受，有益於天道自身的發展。

遂而，祂還未真正察覺到你的威脅。

一旦祂察覺了，你所要麵臨得將是什麼？”

“首先以神道為牽引，極儘合道之實。如若不行，則迎天道的撲殺，輪回為仙靈力。”青雲冷然地道出口。

她的麵上無波，心底深處卻已竄升起冷意。

雲中仙君握緊她的手，試著傳遞溫暖過去。

他看向凝神的青雲，慢而堅定道：“青雲，現在開始不要讓菩提樹透出一絲鴻蒙之氣了。”

“嗯。”青雲心思一動，了然頷首。她回神後發現手被雲中握在掌心，趕緊抽出，不由撇開眼，又轉回去直視他，明明白白道，“水哥，我需要閉關凝神，斂儘菩提枝外露的氣息。”

“確實需要。此地空間洞府乃是我的地盤，你大可在這裡安心閉關，不用擔心被天道窺伺。”雲中仙君見好就收，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後走出門。

青雲看向關上的門有些愣神。【水哥還是以前的水哥，卻也不一樣了。】

較真起來，雲中仙君還是那個獨對青雲溫柔的水雲。隻是……他如今的金仙境修為，已經強大到令人望而生畏。

青雲卻不知，那是雲中仙君體內雲光天君記憶的覺醒、神魂力量的回歸。她還以為這是金仙境修為的影響。

這會，她搖頭甩去不太好的想象，回到玉榻後盤坐入定。

【一定不能把麻煩帶回去給師父他們，還有清君先生。當年是自己騙他在先，這事情恐怕見麵後還沒完。再等等吧，數千年都已等過來，一定能熬到出頭之日。】

沉思完後，青雲閉目入心，神魂流轉入丹府，沉浸在菩提樹身。她的靈魂與菩提樹融為一體，嘗試收斂散溢在外的菩提枝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