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捂在猛跳了下的心口，一時斂起眉宇。

雲中仙君見她有恙，急忙問道：“怎麼了？”

“我……剛感應了下，與元神捆綁的契約都沒有問題。大概是元神本主在祭練雙瞳時出了點波瀾。”青雲見他麵色擔憂，忙道，“無礙的。”

雲中仙君頷首，提起另一個話題。

“如今，天地人神四鑰已有天鑰、地鑰，餘下人鑰和神鑰下落不明。”

青雲想起魔神虛影的話，歎息道：“若是開啟神域，麵臨域外天魔入侵，你當如何？”

“若不啟神域，如今的九重天當還是死水一潭。青雲，做仙，尤其是做天君沒有這麼容易。”雲中仙君肅容道。

青雲知道他沒講明白，以他的身份，應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生命存在意義是延續，獨立的個體避免不了爭奪和相較。然而，若是一個群體在平衡無競中發展，沒有活力和生機，無論人、仙都會固守原位，造成更多的不平等。

“或許，我可以幫你改製。咱們可以把仙符靈話引入九重天。從基層開始改變，多一些仙界的娛樂項目，轉移一部分仙人的注意力，重新建立仙官的審拔考核機製。”

雲中仙君聽她的話，意思是已經猜出自身的身份。

他哈哈大笑，拍在青雲的肩膀：“你總是有這樣那樣的點子，我已經做過很多事情，但成效不大。走吧，回瑤宮再詳談。”

青雲沒有環視這方宮殿，隨他打開的空間通道直達瑤池宮。雲中仙君的身份是真，亦是假，這一個名副其實的官職可以令他在九重天自由來去。

兩人對於仙符靈話一事的看法相同。雲中仙君親自領青雲在蟠桃林中央種植了一枝菩提枝，並打了禁製隱藏它的存在。

在九重天種下菩提枝，青雲就可以截取天道主宰世界運行的微量信息。

同時，青雲也在反思：倘若魔神說得對。那麼，作為掘取虛鼎世界能量發展的我，在將來某一時刻，若真帶走虛鼎龐大的能量，又能反饋給虛鼎世界什麼呢？

姬青雲的道從來不是奪取他人利益以養自身。道心無瑕，一直貫穿她的仙途。

瑤池宮內，雲中仙君給青雲推去盞茶，輕聲道：“青雲，九重天的弊端沉屙深重，一時之間難以更改。你心有大道，不必執泥於此。天人五衰，不是鬨著玩。”

青雲理解他的意思：不想我也泥足深陷。

“水哥，我知道天人五衰，乃是仙人法則裡的輪回道。但是，我的道利己之時，同樣該反哺眾生，而不是一味的獲得而無付出。”

雲中仙君了然而笑。這般的思想在下界常善之人裡非常普遍，但在至高仙人中，不論是飛升，還是人仙胎成長起來的仙民、天官，誰記得這個質樸之極的道理。

若仙人知道這個道理，占據坑位長達五千年往上那批早該退位讓賢，而不是仗著仙人的長壽待在一地惠己及旁支後人。

又何至於迫的中央域的八族，總想同魔族勾結來推翻九重天的統治，以釋放仙力供養上清靈界的仙人。

“青雲，仙人的欲不是常欲，伴隨長久的生命，這種‘欲’是平常心。隨時日愈久，仙人眾多，這種平常心會被天意所接受，進而習以為常。這中間很是複雜，若要參透隻能常居仙位，或融為其中一員，或跳出仙人常心，再臨巔峰。”雲中仙君提出另一種天官世情的解釋。

常欲常心即做平常，常欲初心即登巔峰。

青雲稍許思考了下，輕聲道：“所以，九重天上最多是玄仙，而不是金仙。至大羅金仙，幾近於無。”

雲中仙君哂笑，搖頭道：“大羅金仙修為可以堪比仙帝。至今我被稱為……嗬，便是因為修為在金仙期打轉。”

青雲見他停頓，微微一笑，自然道：“你想要借助開啟神域的功德毀身吧？以鑄就大羅金仙的修為，晉級為仙帝。”

【原來，當年是我毀了你登峰造極的天帝之路。若是你借助神域神力，衝毀現今仙體，以開啟神域的功德鑄就原本的仙體仙階。往後，登臨天帝至尊位。那麼，如今的你該是……上清雲光天君啊。嗬……】

“是。這樣我才有足夠的實力壓製整個九重天，乃至上清靈界，而無人再敢質疑我。”雲中仙君拉了唇角，緩緩道，“這樣說來，你已經猜出我的真實身份了吧？”

青雲含蓄一笑，點頭道：“我不說出來，因為我不想向你行禮。”

“哈哈哈……我知妹子不喜繁文縟節，不提也罷。”雲中仙君端起茶水向她一敬，快飲一口。

青雲看著他灑脫的模樣，想起下界的水雲，緩緩道：“水哥，人欲無窮，仙欲常在，視作平常。我希望你達到比仙帝更高的階梯。”

雲中仙君搖首道：“青雲，每個人都有根，這根深植在元神深處。不是所有人都突破得了根的束縛。如今，你我談論此道，尚且還早。我們致力於眼前事吧。”

青雲把他說的話和雷鷸所提及的來處之道放在一起，心裡大概有個模糊的想法。

【來處之道的祂助我突破虛鼎世界的天道。那麼，祂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陣寒意自青雲的元神深處攀爬而起。青雲趕緊收斂心神，乃至紫府玉碑裡的青雲主元神都斂眉掐訣、靜心束心。

待雲中仙君離開，青雲就在殿內凝神打坐，將外界得來的消息傳遞給主元神。

魂識海內，青雲感應了下紫府玉碑上的並蒂蓮同心契，喃喃道：“清君，可千萬彆出事，等我。”

青雲的元神分身剛回仙體，仙符靈話傳來震顫提示。

她想起在五蘊仙符城忙碌的天星綠芽，趕緊將仙符懸置半空。

顧閒和黃楨的虛影瞬間出現在她眼前。

顧閒神色驚訝又急切：“青雲，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