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筆落成,聞聲擦了擦手,朝宋昭昭飛去。
“起開!”
宋昭昭下去,換聞聲頂上,把馮香蓮引到她自己的院子。
“快把魔石放進去!”聞聲對著悄悄去拿魔石的男弟子說。
等能源一就位,聞聲立馬引爆了破魔陣。
陣中房屋垮塌一片,黑色的魔氣和煙塵四起,魔物一聲長嘯,顯然是受傷了。
“還真有用呢,聞仙鵝~”宋昭昭雙手叉腰,拿手肘戳戳聞聲。
“當然,”聞聲眉頭緊皺,“馮氏怨氣太重,捱這一下恐怕傷不到要害。做好準備。”
“還有,不要再讓我聽到那個稱呼——”
“好的。”宋昭昭笑眯眯的應下。她是個好人,聞知意越不爽,她就越要幫她多脫脫敏。
正了正眸色,大小姐握緊手中劍,盯著煙塵的中心。
塵埃漸漸落地,露出裡麵被魔氣包裹的馮氏。
隻見她身上華美衣衫已被炸的破破爛爛,右臂橫空而飛,頭骨上的那層皮也被掀起一半,活脫脫一個猙獰可怖的大魔物。
哪裡還見得招待他們三人時,那個知書達理的深宅夫人的樣子。
魔障就是這樣。要不是執念太深失了本心,障主也不會失去理智,讓魔氣自發形成一個封閉區域,隔絕自己和外界。
外界,清顯宗議事大殿。
因結業考核涉及到每一個考生的去留,家長有權來清顯宗,根據月輪鏡,全程觀看自己孩子的考核表現。
此時的大殿一排排的座椅,一個個穿著體麵的修士正交頭接耳,低聲討論孩子們的表現。
聞聲的爆破陣一出來,不少人都坐直了身子。
北境聞家對敵最強的單殺武器之一,爆破陣。
太熟悉了,真的太熟了。有精通陣法的家長睜大了眼睛,從聞聲起筆第一畫,到最後落筆,全程一眼不眨地跟蹤,就是原汁原味沒有一絲更改的爆破陣。
倒不是說一個爆破陣有多稀罕,也不是說南邊的大家族畫不出這麼便捷殺傷力又強的法陣。
隻是大家這才對,“江南聞家”可能有著北境聞氏一族的全部傳承,這件事,有了明確的認知。
一時間,家長們互遞眼神,安靜的大殿暗流湧動。
這邊,聞聲三人重新對上傷殘了的馮氏。
頂著魔物恐怖的威壓,三人都沒有退。
要破魔障,就必須和“蘇醒”了的馮夫人對上。
三個人,三把劍,每個人都豁出一幅搏命的架勢。
宋昭昭個子最小,打得最狠。男弟子穩定吸引著魔物仇恨,一套家傳劍法,傷害也不低。
聞聲遊走在周圍,劍法算不得多精通,卻是專往要害去。
其實她一直在想,那兩顆心到底有什麼作用。
拿來對付賈老板的話,賈老板一死……
“喂——那男的!!!”聞聲突然喊男弟子,“你的黑心還在不在?!”
“你才黑心那男的,我叫王聖之!”
王聖之探出靈力一掃,心裡陡然一驚,“還在!!!”
賈老板都死了,為什麼他的黑心還和之前一模一樣?!
賈老板到底在這個魔障中,扮演什麼角色?
馮香蓮究竟是怎麼入魔的,如果是被賈宗人逼瘋,那麼手撕賈宗人,執念就該散了……
到底是差了哪兒?馮香蓮想乾什麼?
“黑心紅心的,到底有什麼作用啊!”宋昭昭喊。
如果不是用來對付賈宗人的——那就是她親手送上的——自己的弱點!
“王聖!毀掉黑心!!!”
聞聲當機立斷。
“你靠譜嗎?朋友??!”王聖之怎麼想怎麼覺得,聞聲叫他毀掉心臟,不會是記仇,在坑害他吧?
“磨磨唧唧是不是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激將法,他上當不了一點!
王聖之把盒子扔給聞聲了。
黑心在盒子裡一收一縮,激烈跳動。聞聲猶豫了一瞬,五指收攏,盒子裡的東西無風自燃。
“要是她更暴躁了……那就算我的!”
遠處爆炸過的魔石,此時骨碌碌滾了過來。胎衣在爆炸中損毀,紅盈盈的能量也消耗殆儘。
王聖之注意到,把它撿了起來,又一個失手,扔了:
“是、是個頭骨……”
嬰兒的頭骨。
頭骨落地,摔成粉齏。
聞聲手裡的盒子,裡麵的東西也化為一堆黑灰。心臟燃燒升起的煙特彆熏人,嗆得聞聲咳嗆不已,流出淚來。
宋昭昭靠近了她,看她兩眼是淚,還嚇了一跳:“你咋啦聞仙鵝,要死了?”
聞聲直接把殘骸餘燼往宋昭昭眼下一懟:“要死一起死啊?”
於是兩個狼狽的姑娘一起拄著劍,端著盒子嘩嘩哭。
馮氏早就僵住不動了多時。
王聖之跑過來,靈光一動,要來宋昭昭找到的書信字條:
“三月廿八天橋下,偶遇一女巧笑倩兮,驚為天人。一連七日赴天橋苦等,再無一見,遺憾今生。”
“四月初六,仙女原是馮氏女。吾心斷絕,三日未食。”
“四月初九,河岸捉魚,連日滴水未進、頭暈眼花,一頭栽倒。上天垂憐,仙女救我。白麵饅頭竟這樣好吃。”
“五月十三,我難不成已經死去,此時正身在幻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