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被靈蛇駝著往東南方遊，蛇尾過處，蕩開層層波浪型的水紋。

脫離了發光植物照著的場所，水底重回一片黑暗。

靈蛇飛快地在水中穿梭。沿途路過蠢蠢欲動的魔化藻類，都被它一張血盆大口，吞到肚子裡去了。

聞聲有些擔心地用手心觸及靈蛇的背鱗。

它之前所謂的“淨化”魔氣，怕不是也都是靠吞這些吸收了大量魔氣的水藻。

再這樣下去，它也會和地上那頭咬死魔化豹的灰狼一樣，陷入危險。

很快，他們再次遇到一處茂密的藻林。

因著這次口子太大，藻球們相互勾結，結成一張覆蓋了出口的巨大暗綠林幕。

附近的水底沙石上，還散落著抱擠成團的藻球。

“怎麼辦？”小茉莉擔心地盯著聞聲，生怕她又要用九一劍咒來炸。

沒有準備再用一次，但聞聲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

三人加一頭靈蛇，在黑暗幽微的水底，陷入了沉思。

“不如用烈火咒燒？”王聖之壓低聲音，“茉莉，你帶了多少烈火符？”

小茉莉掏出薄薄一遝，“就這些了。”

聞聲手裡還有兩張小茉莉之前給的，總共加起來足足九張。

可這是在水裡，烈火符的效力大大降低。如果不能一下兒在水裡製造出一片火海，驚動了那些靜止不動的球藻，可就麻煩了。

“王勝，你靈力罩最大可以撐到多大？”聞聲沉思了一會兒，問。

“這個嘛，實不相瞞，鄙人出身小望山藤麻仙人座下，是個醫修。”

聞聲心說，看你一刀一個魔物的，實在不像啊。但衝著小望山，她嘴裡還是客氣：

“久仰，沒想到藤麻仙人還有弟子……你就直說吧，能不能？”

“我沒試過……”王聖之咬牙道，“最多一方。”

“一方丈？可以啊？”聞聲驚詫。這醫修藏的底，有點深……

“有短距離瞬移的東西嗎？”

“你要我瞬間去哪？”王聖之臉色越來越黑，他仿佛已經猜到，自己將要被聞知意這玩意，當牛馬使。

“是這樣，你需要在我引爆強力爆破符之後的一瞬間，出現在爆炸中心，支起罩子隔絕掉地下水……”

“然後你放火，把我和水藻一起燒死是吧？”王聖之陰沉著臉哼笑。

他雖然嘴上開著嘲諷，但眼底卻赫然冒出瘋子一樣躍躍欲試的興味。

“所以你能不能瞬間出現在那兒？”

他眼皮子耷拉下來，語調是壓抑不住地，上揚的興奮，“來吧~”

“阿勝哥哥小心……”小茉莉攥著自己的一角，擔憂地小聲說。

王聖之身上那種陰沉瘋批的氣息一滯，“好呀，阿勝哥哥會當心的~”

他語調又春風複蘇，恢複到那種吊兒郎當的鬆垮。

聞聲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她現在懷疑，王聖之是不是真有病。

但彆的不說，至少在小茉莉麵前，他還是願意掩藏一下他的神經。

獨自悄悄靠近藻從，聞聲把強力爆破符貼上，又在藻林四角搗鼓了許久。

終於，她慢吞吞遊回來，麵色蒼白神情疲憊，但眼睛亮的可怕。她看向王聖之：

“準備好了嗎？”

小茉莉鬆開手中灰藍的衣料，回過頭拍拍靈蛇的頸部，靈蛇駝著她往後退去。

“我數三二一，爆炸過後水會被推開，但水藻反而會被彈到中間。你要擋住水，同時彆被水藻搞死了。”

聞聲再一遍跟他確定流程。

“那麼多水藻，你還要燒死我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王聖之提起嘴角，徹底不裝了，笑得賊開心。

“之後我怎麼出來？”

“放心，不會真的燒死你的。”聞聲挑著眉，看不慣他這德行，“你這種人，離小茉莉遠點~”

王聖之不做反應，聞聲便當他聽到了，接著說：

“烈火符由你來引燃。你防護罩一撐開，我就在外麵套個殼子，然後你就可以出來了。”

“明白了——”

他拖長了調子。

聞聲這個計劃，對王聖之來說相當冒險。

如果換一個人，勢必不可能這麼利落地答應。因為無論是引爆也好、還是給他撐開的空間套殼子，聞聲但凡哪一步在這幾秒之內沒做好、或是出了什麼岔子，他都直接會有巨大的生命危險。

聞聲是在拿彆人的命冒險。而他們才見過兩麵，彼此之間毫無信任。

況且聞聲是為了那能淨化魔氣的大寶貝（雖然現在看來，大寶貝應該也是沒有的）。他是為了什麼？

“你真準備好了？”聞聲不得不再次向他確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王聖之立在水中，“你就當我一心尋死。”

說這話的時候，她們離得有一段距離，聞聲無法瞧見，他那張落拓的臉上，是個什麼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