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要不你去殺了他(2 / 2)

恕罪 徒生 4789 字 10個月前

看得出來這榮娘在山寨裡確實是深受愛戴。

隻是她大著肚子實在是不怎麼方便,露麵了片刻就回去休息了,壩裡隻剩她夫婿周海在主持。

“今天啊,我是真高興。”酒過三巡,周海臉頰上掛著幾分醉意,他站在板凳上,一把摟過坐在自己身邊那個白淨的青年,對著眾人說道,“我弟弟,榮慶,過幾天就要娶媳婦了,這可是咱們寨子裡麵的大喜事啊,到時候咱們不醉不歸!”

男人們吹著哨子歡呼著,“不醉不歸!不醉不歸!”

而女人們則都朝著坐在角落裡的梅仁投來了目光。

寨子裡麵就這麼多人,多隻螞蟻都數得出來,何況是多了梅仁這種模樣出挑的女子。

聽說抓到山裡後吃好喝供著,還找了個丫鬟來伺候,天沒亮,鬼混了十多日的二當家終於回來了,頭一件事就是去見這姑娘,可見多心急。

於是不到半天,整個寨子就都傳遍了大姑娘的夫婿昏了頭,幫了二當家擄了民女上山,乾了惡霸才乾得事。

呦呦呦,專門下山就乾這事,嘖嘖。

哎呀不對不對,是二當家看上了人家,寧可去入贅也不當光棍,這事啊,還是他求著他姐夫去說的媒呢。

眾人在那七嘴八舌,各說各的。

幾個年紀與榮慶差不多的青年湊在酒桌上議論著,“咱們二當家可真是有福氣啊,去當贅婿都能找個美嬌妻。”

“什麼美嬌妻呀,那可是去入贅的,誰去當美嬌妻還說不準呢。聽說二當家還收了一筆彩禮錢呢,要不今天這個席麵怎麼辦得起來?”一個臉上有疤的胡子男笑嘻嘻的說著。

說罷周遭的幾個漢子都笑了。

大當家榮娘是當之無愧的老大,大家夥兒都信服,可她那個弟弟榮慶就不是了。

雖是長了一副好皮囊,卻是個遊手好閒的主,跟寨子裡幾個身無長處的男人整日鬼混在一起,身上有兩個閒錢就要去城裡逛窯子,偷婦女,有時候色心犯了,連寨子裡的女眷也敢騷擾。

要不是有大當家的丈夫周海替他遮掩著,就他惹的那些事,大當家不把他給打死了才怪。

隻是榮慶並不覺得這是什麼罪證,他本就是土匪,不打家劫舍,偷雞摸狗,奸淫擄掠,他還能乾嘛呢?

和他有著同樣想法的還有好幾人,都湊一桌子在那講著葷話。

沈殮遠遠看見了那傳說當中的二當家,這二當家確實是如阿桂嫂所說,是個難得一見的俊後生,長得星眉劍目,唇紅齒白,就是多看幾眼後總覺得對方哪裡怪怪的,“他怎麼看著……”

“看著什麼?”

“沒什麼,”沈殮把那“猥瑣”二字吞回了肚,問身旁的梅仁:“你真是真心想要這二當家給你入贅?”

那榮慶好看是好看,但梅仁若是真嫁了他,莫名其妙就有了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隻是這話有點難聽,她讀書人說不出口。

但梅仁不是讀書人,再難聽的話她都能說出口:“我不跟他成婚難道跟你成婚啊?”

“不了不了,我一心科考,無意成家。”沈殮連忙拒絕道。

真是給了杆子都要往上爬了,梅仁冷笑道:“你不是說你這次科考無望嗎?怎麼這會兒又要為了科考而不成家了?這幾日你我夜夜睡在一張床上,你敢說你對我沒有動半分心思?現在我給你機會了你又說不願意。”

她點評:“真是薄情寡義啊。”

“……”

沈殮想說自己真沒有動半分心思,但話都到了嘴邊又給閉上了,她自知自己說不過梅仁,便悶著頭不吭聲。

但隔了一會她還是沒有忍住,又小聲問梅仁:“你真要成這個親啊?”

梅仁大抵也不是那麼的心甘情願,在那支著下巴不爽道:“不成親怎麼辦?難道真和你一起從後山上滾下去,彆人殉情,咱們殉腿?”

“要是有彆的辦法就好了。”

“能有什麼辦法?”梅仁刻薄道,“人家是土匪,又不是教書先生,還給你我講道理。就他們這樣,除非這二當家死了,不然這親就得成。”

這話說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然後轉頭看著沈殮那張從死人墓裡爬出來的衰臉,小聲提議道:“你不是缺錢嗎?要不你去殺了他,我給你五十兩,和招這贅婿的彩禮一個數,不虧待你。”

沈殮拉著個臉沒表情地盯著她。

“……還是你也想入贅給我?”梅仁看她臉色看,懂了,於是靜默了片刻,仿佛下了什麼決心,歎道,“…也不是不行,你雖容貌欠佳,但我也不是全看臉,你吧……誒誒,好歹是個讀書人,比那土匪強,行吧行吧,事已至此,沒得挑了。”

沈殮:“…倒也不必如此為難自己。”

“世道艱難呐,不為難自己不行啊。”

“……”

後半程吃席梅仁總覺得沈殮看她的眼神不對,等席麵散了,沈殮才又正常了。

二人一道歸去,一人睡床,一人睡板凳,一夜順當。

結果第二日天剛亮,她們住的小院就被人砸開了,闖進來三個黑臉漢子,二話不說,拿著繩子就把她二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剛爬起來就遭了變故的沈殮摸不清狀況,隻能一口一個“好漢繞命”,又豎著手指在那發誓,把自己乾得破事全交代了,“昨天晚上我就隻拿了一個肘子回來,末了還分了半個給她,她可是你們二當家未過門的夫人啊,吃個肘子不礙事吧?”

被指著的梅仁大怒,“那還不是你吃不完非塞給我的?!”

“你還敢提二當家?帶走!”為首的黑臉漢子嗬斥道。

梅仁想說話,被一瞪,也不敢說話了。

於是二人就被綁著一路去了山寨的正堂。

一進去就看見廳的正中間放了個單架,上麵躺著個人,蓋著白布露著臉。

氣息安詳。

——是二當家榮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