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的顧譎還心情大好,早上起來後就帶著公主府裡的一乾俊郎君出城跑馬,結果跑了十來裡地後又嫌風沙大,硬是拆了城西孤山上的八角亭,移到城郊跑馬場裡搭著供她曬太陽。
她倒是會享受,隻是累得好不容易出城踏青一趟的沈殮跑了個空。
“……杜姐,你不是說這有個八角亭嗎?”沈殮抄書的這些時日裡時常往書局跑,跑的次數多了,便與前來交稿的杜子悅混了個臉熟。
她反正是個健談的人,又好奇寫話折子的事,每回遇上杜子悅都要十分熱情的與對方打招呼,一來二去,兩個人居然還說上了幾回話。
這不,前兩天沈殮聽隔壁的劉家阿奶說孤山上開了不少的美人蕉,大片大片的,豔麗好看。
美人蕉根莖清熱利濕,舒筋活絡,沈殮抄書時間過長,手腕時常覺得不太爽利,便想著去山上挖點回來製點草藥。
同杜子悅說起時後者無意間提到那有個八角亭,許多文人墨客路過時會在那提字寫詩,沈殮聽後興起,便邀約杜子悅一道出行。
興許是盛情難卻,又加之自己原本就沒有幾個朋友,對於沈殮的邀請,杜子悅猶豫了一番後還是同意了。
於是二人便相約一大早去往城西孤山踏青。
結果到了地方,美人蕉是見了不少,八角亭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
杜子悅也奇怪,“年前我過來的時候還在這附近啊。”
說罷又在那找了一圈,但那麼大一個亭子,要在的話肯定一眼就看見了,這亭子又沒有長腿,不能跑了吧。
“彆找了,應當是被人搬走了。”沈殮蹲在地上看著尚且新鮮的車軸印,對杜子悅說道,“吃地這麼深,軸距這麼寬,印子還是分了幾道,估摸著來了好幾輛車。”
建亭子的木材一般紮實厚重,一輛車搬不完,是得好幾輛。
她站起了身,看了看不遠處的空地,“咱們來晚了。”
杜子悅也納悶,“誰會這麼閒,把亭子搬走乾什麼?”
說著她歎了一口氣,對沈殮道,“你來得晚,沒見過那亭子,那亭子有些年頭了,雖然看著很破,卻十分結實,大約有兩層樓那麼高,站在最上麵,一眼可望半個天水城。”
或許就是因為登高望遠,激發了詩興,每次文人墨客路過時才會在上麵提筆留字。
沈殮素來比較務實,對風雅之事興趣不大,亭子沒有見著就找了片美人蕉拿著小鋤頭開始挖,邊挖邊跟杜子悅說,“要不是因為現在正是出美人蕉的季節,藥店裡到處都有根莖賣,不然我非多挖點去賣錢不可。”
杜子悅對沈殮愛財一事大感敬佩。
所謂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最是注重名節,很多讀書人哪怕都要餓死了也不會用手去沾陽春水,更何況挖野藥賣錢這種下作活了。
甚至就連抄書寫話本這種活都要化名去做,就怕被人知道了後會汙了讀書人的風骨。
杜子悅家境貧寒,反應也遲鈍,寫話本子時不知道要喬裝打扮,隻記得用化名。
結果書還沒有印出來,她寫話本子的事就在縣裡傳了個遍,同窗們紛紛與她割袍斷義,議論她不知寡義廉恥。
無他,隻因她書中的女主總是流連忘返於幾個男人之間,難以抉擇。
她覺得這寫的是愛情,故而要多加挑選,可世人總說這是女子朝秦暮楚的表現,寫出來就是在鼓勵女子見異思遷。
沈殮聽後直說“放屁。”
男人三妻四妾就是正理,女子多跟幾個男子交際就是見異思遷?
哪來的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