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 暴力的勝利是以武器的生產為基礎……(1 / 2)

那些人打鐵為生,個個都有手藝傍身,心中很是傲慢,怎麼會甘心聽一個年僅九歲的小女孩指揮?

“先前女郎提出灌鋼之法,西苑諸人皆不以為意,唯有伴姊力勸齊叟嘗試,那群鐵匠紛紛嗤之以鼻。沒想到伴姊後來竟果真製出了灌鋼,大大殺了他們的威風。匠人們都是憑手藝說話,誰技高一籌,他們便佩服誰。伴姊的手藝為他們掙來了女郎的獎賞,他們便該佩服伴姊。更何況,伴姊背後,還有女郎撐腰。”

“僅僅如此嗎?”郗歸並不相信這個說法。

“女郎聰慧。”南燭含笑讚了一聲,接著說道,“我聽潘忠說,伴姊年紀雖小,卻很是聰穎,言談舉止之間。竟仿佛是有意識地驅使著那些鐵匠,讓他們以她為首、聽她吩咐似的。她對灌鋼的製法全無隱瞞,但又對質量嚴格要求,以等次分級差來確定獎賞。如此這般恩威並施之下,西苑那幫鐵匠如今對她很是服氣。”

“倒也是有本事。”郗歸笑著歎了一句,“這些都是潘忠跟你說的?潘忠竟也看得出來?”

不是郗歸瞧不起潘忠,而是他向來憨厚樸拙。

與李虎相比,他並沒有什麼征戰沙場的大抱負,隻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郗歸身邊聽命行事,素日裡也不見有什麼心眼。

“伴姊就算再聰慧,也不過一個九歲的小孩,難免有些心思外露。這樣的小伎倆,潘忠還是看得透的。”南燭看向郗歸,“她這樣好的資質,留在西苑難免可惜,不如女郎親自指點一二,也好多一個可用之人。”

郗歸心裡咂摸著“心思外露”四字,心想難道是自己猜錯了?伴姊並非穿越而來?還是說是個天真單純的小穿越者?

這樣想著,她再次開口問道:“此次回到京口之後,你見過伴姊嗎?”

南燭搖了搖頭:“女郎先前有過嚴令,禁止尋常人隨意接近西苑那片地帶,是以我並未見過伴姊。”

郗歸聽了這話,挑眉看向南燭:“你還沒有見到她如今的行止,便開口薦她?南燭,這可不像你一貫的風格啊。”

南燭抿唇輕笑:“我敢這麼說,還不是因為女郎喜歡伴姊?您既看重她,我又何必急著去見?”

“是嗎?”郗歸隨手擺弄著手中的絡子,仿佛漫不經心地問道,“你也覺得我看重她?”

“女郎向來極其看重是非對錯,若非極喜歡伴姊,但憑當日齊叟讓孫女女扮男裝、隱瞞性彆賣身一事,您便會十分不喜、甚至徹底厭惡他們一家了。”

“不過是一家可憐人罷了,何必與他們計較。”郗歸隨手將絡子扔在幾案上,看似渾不在意地說道。

南燭接著說道:“那丫頭性情倔強,又有乾勁。彆的我不敢保證,但那股不輸男子的精神頭,您是一定會喜歡的。更彆說,她還真的做出了灌鋼來。”

相比南燭的熱切,郗歸很是平靜。

南燭見她始終未置可否,終於抿了抿唇,說出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打算:“女郎,我雖愚鈍,卻也知道北固山那間小屋裡,藏著女郎極為看重的東西。那東西想必很是重要,您才絲毫不肯假手於人。”

郗歸沒有想到,南燭竟然提起了那間用於做火藥實驗的屋子。

地動後的第二天,她便去了建康,再未踏足那間小屋。

此次回京口,她原是打算等大軍出征之後,尋個由頭住到北固山去,然後再悄然實驗,繼續研製火藥。

南燭說得不錯,她確實極為看重火藥,甚至會在夜深人靜之時,反複詢問自己,是否真的有必要將火藥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剛來京口的時候,郗歸恨不得早在郗岑在世之時,便將火藥製造出來,幫他早日實現北伐的夙願。

可時日越久,她便越是猶豫,害怕火藥的出現,會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災難與動蕩。

可北秦虎視眈眈,北府軍勢必與之一戰,郗歸縱使再不忍心,也不得不承認,火藥能大大減少北府軍的傷亡。

她迫切地想要借助火藥,保住更多將士的性命,卻也擔心它會在未來奪去更多無辜的生命。

“我必須儘快做出決定。”郗歸這樣告訴自己。

南燭不明白郗歸為什麼忽然變得麵色凝重,她以為女郎是不喜歡自己越俎代庖地推薦伴姊來完成此事,所以才麵色沉沉。

她抿了抿唇,為自己惹惱了女郎而感到不自在。

可思來想去,還是實在不忍心郗歸繼續冒險行事,所以仍舊開口勸道:“女郎素日裡上山,都讓我們遠遠避開,潘忠他們也隻是在遠處守著。可我們還是能聽到屋中的動靜,好幾次都害怕得想衝進去。女郎,您關心我們,我們也擔心您哪。如若不然,潘忠那樣的性情,怎麼會絞儘腦汁地關注伴姊的一言一行呢?我們縱有忠心,卻實在愚鈍,伴姊能做出女郎想要的灌鋼,便一定也能製出彆的東西。奴求求女郎,讓伴姊試試吧!”

南燭罕見地聲淚俱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女郎若有個萬一,我等便是死也不能瞑目。到那個時候,北府軍該何去何從?郎君未儘的遺願,又有誰能幫他完成?”

“你何必如此?”郗歸遞了條帕子給南燭,卻並未答應。

“女郎!”南燭哀泣道。

郗歸不忍地轉過了頭:“那還隻是個孩子。我之所以自己動手,是因為可以保證自己不激進行事。若是換了旁人,我怕他們不清楚規程,隨意發揮,反倒造成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