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
“中也中也,你知道什麼是一見鐘情嗎?”
女孩的臉上第一次迸發出了那樣奪目的神采,麵頰上飄著羞澀的酡紅:“今天接待了一個客人,好像和我們同歲誒,但是好像受了很多傷一樣,纏了好多繃帶,好心疼他。”
她雙手捧著臉,眼睛亮閃閃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他走進店裡看見他的第一眼,我的心跳就失控了誒!原來小說裡寫的是真的——在遇見自己一見鐘情的那個愛人時,心跳真的會漏掉一拍!”
女孩說完拉著男孩的手臂晃啊晃:“中也是男孩子,肯定懂男孩子的心啦,快來幫我想想怎麼去追他!我的畢生幸福就靠你了~嗚嗚嗚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男孩避開她的視線,聲音沙啞:“為什麼……會對一個之前從未見過人,一見鐘情?”
女孩歪著頭,望向遙遠的夜空:“看見他的第一眼,就有了deja vu的感覺。中也知道什麼是deja vu嗎?唔,就是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總覺得之前已經和他相遇和相愛過許多次了。隻是每一次……都以慘痛的結局告終。就是那樣奇特的感覺。心動又心痛居然可以同時存在?”
她枕在他的肩上,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雖然,我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但是看見他的第一眼,我似乎……就已經愛上他了。對了,中也之前要和我說的那個秘密是什麼呀?”
他看著女孩的笑,把最柔軟最深刻的秘密,像吞咽刀片那樣咽回了肚子裡。
——十六歲。
女孩站在禮貌而疏遠的距離,朝著男孩露出一個為難的笑。
“沒錯哦。還沒有來得及介紹給中也我的男朋友……就是太宰哦。昨天我們正式在一起啦。”
她看見了那一刹那男孩眼裡流露出的受傷,下意識走近了一步,而後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再一次退回到了疏遠的距離。
“因為我男朋友他不喜歡我和除了他以外彆的男孩子來往了啦,所以我一直沒有和他說……你的存在。”
她低下頭,聲音低了下去:“那天在街角,好像遠遠的看見了你和他的背影……沒有想到橫濱居然就真的這麼小,你們好像已經認識了呢。”
“所以,可不可以拜托中也,以後假裝不認識我呢?”
她朝他露出記憶裡溫柔好看的笑容,像新生的雪柔柔飄落在心頭,卻是那麼的冰涼,仿佛七月的盛夏下了場不曾止息的雪。
“我的意思是,如果太宰向你提起我,中也就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就好啦。不認識也好,討厭也好,在他麵前表現的怎麼樣都好——除了……”
她難過地說:“我隻是不想讓他誤解……你喜歡我。總覺得我們之前的關係有些太過親密了。也許這樣才是最正確的做法。所以,中也不會怪我的,對嗎?”
——十八歲。
龍頭戰爭後港口黑手黨迎來了最為年輕的君王。
對於所有的血腥與黑暗都不知情的女孩蒙在幸福而虛幻的泡沫裡,直到她被綁架的那一天。
廢棄大樓的樓頂,最深刻的秘密暴露在最溫柔的月光下。
對於這所有的欺騙、隱瞞,她居然沒有絲毫的憤怒,還露出了微笑。
他們以為她給她的男朋友撥通了電話,讓他趕來這個陷阱。
但是他們不知道,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怕死的人。
相較於死亡本身,她更害怕成為自己所愛之人的累贅、包袱、枷鎖。
她想起了被迫假裝和她從未相識,假裝形同陌路的幼馴染。
得知她的死訊,他一定會很難過吧。
隻是真的很可惜,那句被他惡狠狠的,像咽下刀刃那般鮮血淋漓著咽下去的,“我……”後麵那句話,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後半句。
9厘米的子彈像那天的傾盆大雨,雨滴嵌入了身體,她像斷線的風箏朝後墜落的那一刹那,沒有指望任何人會接住自己。
沒有想到……
耳邊響起機車風馳電掣的轟鳴,引擎帶起的銳利熱風像一柄燃燒著火焰的利刃穿破空氣。
在意識昏迷前的最後幾秒,居然再一次、每一次、第無數次、墜入在一個熟悉的炙熱的懷抱裡。
——十九歲。
昏迷了幾個月的女孩終於睜開了眼睛,卻失去了所有回憶。
她忘記了所有人,包括被她稱之為‘一生所愛’的愛人。
“哦嗨喲,你是?”
他停頓,喉結微微滾動,那個詞被他咽下去,又跳躍在舌尖。
“你是我的....女朋友。”
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