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難你說，怎麼回事兒？”徐之芮麵無表情的時候就是一副臭臉，讓人害怕。

舒難真的很不會應對這樣的場景，或者說，她害怕應對，她害怕說出什麼讓自己連續後悔糾結好幾天的話，害怕沒人為自己撐腰，害怕造成什麼自己無法承擔的後果，害怕給彆人帶去麻煩。

她一再忍讓，隻是為了好好讀書，她不願招惹是非，隻想好好讀完這幾年，然後離開這裡，去到彆的地方。

可是這麻煩一直跟著她，她隻好一直遷讓。

在捱到頭之前，她將一直如此。

如果不是周傲月終於看不下去了，這一回她扮演的也是被欺負的角色。

她本來可以在這件事中再一次當一個自己的旁觀者，再一次讓自己受委屈，以此息事寧人。

可是這回不用了，因為周傲月不顧一切的擋在了自己身前。

她是在為她撐腰。

這一瞬間，她覺得她做出的選擇不僅關乎自己，也關乎周傲月，她都為了她做到這份上了，她怎麼能辜負她。

她也不能讓周傲月為了自己讓彆人欺負了。

於是她勸說自己不可以再懦弱，要當一回勇敢的人。

事情在腦海裡梳理了無數次，也排練了無數次，舒難長舒一口氣，把它背了出來：“我沒有撞到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江同學要突然說自己被嗆到，然後就把水灑在我的試卷上，弄濕了我的試卷，還把它扔在地上讓我撿，傲月是因為我被欺負，所以才動手的……”

末了她又補了句：“她們倆打架這件事我也有很大責任，你罰我吧老師。”

周傲月前半段聽得還滿意，後半段直接不解，她真的服了舒難這個軟得稀巴爛的性子了，直接在眾人麵前脫口而出：“你傻呀舒難，罰你乾什麼，你是受害者！”

江若靈依舊掙紮，委屈得快哭，聲音哽咽：“你胡說八道，你們倆關係好就串通起來這麼對我，你明明就撞我了……”

說完還真哭了。

一句話把自己變成受害者，還是彆人以多欺少。看上去蠻可憐，不知道事實的可能會站在她那邊，甚至還可能會攪和一句“算了就這樣，同學之間能有什麼矛盾”。

可惜周傲月什麼都知道，此刻白眼都快翻上天，甚至想給這人頒發個奧斯卡小金人。

舒難覺得自己也是賤的，竟然犯了惻隱之心。

確實也是，說這麼絕待會兒被揭穿了不好，況且還是一個女孩子，舒難都有點同情了。

徐之芮聽完沒作評價，舒難和周傲月說的大差不差，但和江若靈說的卻有出入，她直接問後邊吊兒郎當站著的兩人：“你倆能證明嗎？”

楚宇航看了一眼沈遇白，對方沒看他，他乖乖站好，老實回答：“說實話當時我根本沒注意老師……”

周傲月回頭看他，眼睛都瞪大了，這貨剛剛明明……她氣得胸口疼。

楚宇航對上周傲月憤怒的眼神，趕緊又急得解釋，複述的時候連聲音都模仿得很像：“老師，我當時就聽見江若靈同學大喊了一句‘你撞我乾嘛啊’，好像是這句，前麵的沒看到……然後我怕同學之間發生衝突，我就過去想勸勸。”

徐之芮點點頭，將目光移到另一個證人身上。

舒難知道自己運氣就是這麼差，怪不得彆人，沒看見就是沒看見，也不能叫人撒謊。

隻是這回又連累了周傲月，她真的很愧疚。

她垂頭，就當她覺得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的時候，她聽見沈遇白說，我看見了。

“我看見了。”

沈遇白的聲音淡淡的，十分平靜，但卻像一塊石頭，有力地砸開了冰麵，破開了僵局。

他從頭到尾淡定，穩如泰山，似乎不怕彆人反駁他，質疑他話裡真假。

舒難震驚，回頭看他，對方似乎在看她，與她對視一眼然後淡淡移開。

他明明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熟的人得罪人，可是他選擇站出來，幫助她。

一瞬間她腦海裡浮現出許多關於他的畫麵。

高二開學時在教室門口不小心與他對撞，他那漠然的一眼、還有郭子昱欺負他妹妹時他那句“隻是做錯了事情就應該道歉，不是嗎？”……

是了，對他來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好像…就是這麼一個正直的人。

舒難莫名感激。

江若靈懵了，她以為這件事可以就這樣蒙混過去。她沒想到，最後錘她的人是沈遇白。

“當班長就可以瞎說是嗎？”

江若靈死不承認，繼續耍嘴皮，可是說話已經完全沒有邏輯性。

這句話明裡暗裡連著徐之芮也給得罪了。

“這和我的職位沒有關係吧？”沈遇白對她的反駁有些失望，“我隻是把我看到的說出來而已，你自導自演，應該向舒難道歉。”

“你有什麼證……”

江若靈話還沒說完，就被沈遇白打斷，他不想打太極，無奈笑道：“咱能不能不繞彎子了，你在飲水機旁說的話應該不用我幫你回憶吧？”

本來是想給人留點麵子，不過好像沒必要，因為這人似乎沒臉沒皮。

舒難疑惑，還有飲水機什麼事？

周傲月心裡痛快，她真想給沈遇白磕一個。

解氣，太解氣了！

簡直人間攝像頭，活監控。

於是乎，她向人比個大拇指。

江若靈漲紅了臉，沒了剛才那股死纏爛打的勁兒，這回哭的真真的，她也不敢反駁，因為怕被說出來她說了人什麼閒話。那太丟人了。

比現在要更丟人。

她不說話，相當於默認。